“那么一个女子,她若选择终身不嫁,是否违背的常伦?”
“这,自然是不算的。”
“我再问瑞儿姐姐,何为常伦?”
“这……自然是维系天意,安定下民的礼法。”瑞儿脱口而出。一个丫鬟能快速说出“常伦”的定义,大概是这段时间没少思考。
云安再一次抛出一个问题:“常伦是天定的,还是人定的?”
“是……人定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也不是?”
“是。”
“那常伦就一定是完全正确的吗?”
……瑞儿被云安给问愣了,她内心的天平已经开始摇摆,奈何被束缚了多年,就是说不出否决的答案。
“瑞儿姐姐,若是嫡子在父亲死后,迎娶姨娘,算不算伤天害理,有违场论?”
“当然!”
“那我瑞儿姐姐讲个故事吧,我们村子有一位老人家,从前是个游方货郎,他年轻的时候曾走到过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百姓生活在马背上,靠游牧为生,由于生存条件较差,寿命普遍不长,于是就有了一个习俗,如果家主去世,继承家业的那个儿子要一并迎娶他的庶母。”
“啊!”瑞儿发出一声惊呼,满脸震惊。
云安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地说:“我向天保证,这个习俗绝非我私自杜撰。那么,瑞儿姐姐再想想,所谓的常伦,正的是完全正确的吗?两个女子相恋,真的算是伤天害理吗?”
……
云安知道自己举这个例子并不妥帖,但瑞儿现在的情况是:这个时空的对女子的束缚犹如铜墙铁壁将她困住,必须要用一副猛药把这个“墙壁”敲开一个缝,至少让她明白有些东西是人定的,正确的固然有,不正确的同样存在。然后再公平地去思考她和玄一的这份感情。云安也不知道瑞儿能理解多少,但她相信,有了这个突破口,瑞儿早晚会想明白的。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人生苦短,不要留下太多遗憾。告辞。”
……
洛城。
林府家主的书房里,一片死寂,气压很低。
林威端坐在书案之后,眉宇间跳动着怒火,而林不羡就跪在书案前,腰身笔挺,表情漠然。
林威颤抖着手指,指着林不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你糊涂!”
“时间紧迫,形势所逼,女儿无法请示父亲,做出此等决定,还望父亲恕罪。”
林威的怒火,来源于那“一纲”的岁入银子,好像是怕林不羡反悔似的,钟萧廷当天下午就派了人来,牵了二十辆专门用来装岁入银子的马车,一字排开停到了林府正门。
林威听说林不羡答应由林府独自承担“一纲”的供奉,当即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命人将林不羡叫到了书房。
“太莽撞了!这么大的决定,怎么能说下就下,连考虑都不考虑?创业容易守业难,难道林府传到这一代要毁在你手上了不成?”
“父亲息怒。女儿觉得一纲的供奉虽多,倒也不至于让林府就此伤了元气。”
林威一拍书案,怒斥道:“亏我这么多年对你耳提面命,悉心教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今年林府独自承担一纲,明年呢?这个数目只能多,不能少!如此下去,年复一年,林府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