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坦然道:
“我家隐居深山多年,小弟今年十六岁,可自出生起,就没有出过大山,也未见过外人,家中长辈也从未对小弟说过山外之事。
“若不是家里遭劫,小弟怕是直到现在都还住在山里,对山外之事一无所知。”
梅超风点点头,说道:
“如此说来,你家只怕也是为避‘天变’之乱,迁入深山隐居的。”
“天变之乱?”
“不错。”梅超风道:
“我们师父,将二十年前那场时光错乱、翻天覆地的变故,称为天变之乱。
“说起来,当年变乱发生时,我们其实也只是几岁的小孩子,刚刚拜入师门不久。对天下之事一无所知,对皇帝姓什么,身处哪朝哪代,自然也是懵懂无知。
“若非师父告知我们这些,我们只怕会以为,世界本就是如今这副样子,我们本就是隋朝杨家皇帝治下子民……”
听到这里,倪昆心下暗忖,二十年前那场“天变”,恐怕还不只是时光倒流几百年那么简单。
否则柳生飘絮、大欢喜女菩萨、拜月教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嘛!
不过他对那“天变”几乎一无所知,自然也不方便作出评论,只能明知故问一句:
“不知尊师高姓大名?”
梅超风一脸景仰:
“我们师父姓黄,讳药师。师父他老人家不仅武功出神入化,还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数术星相、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阵法机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倪昆面现敬佩,作高山仰止状:
“竟如此博学!尊师真天人也!”
见他一副钦佩模样,生性冷淡的陈玄风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点头道:“那是自然。”
倪昆又问:
“尊师既亲历过‘天变’,那么有没有对陈兄和梅姐姐说过,天变之后,世上突然冒出了哪些高手?又多了哪些江湖门派?”
陈玄风诧异地看了倪昆一眼:
“你对武林高手、江湖门派就如此感兴趣?”
梅超风笑道:
“莫不是想找个高手或是门派拜师学艺?你真个不练葵花宝典啦?”
倪昆讪笑道:
“我……我倪家满门遭劫,而今只剩下我一根独苗,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葵花宝典这门神功,小弟着实不敢修练。”
说起来,他就算敢修炼,也修炼不了——
武林之中,素有敝帚自珍的门户之见。武林高手们著述秘藉,本就没有广为流传的想法。因此越是高深的神功秘藉,就越是充斥着各种高深莫测的术语甚至密语。
若是没有足够的基础,或是有懂得术语、密语的人讲解指导,就算有秘藉也看不懂,强行修炼,只会把自己练出毛病。
好比陈玄风、梅超风,也算是师出名门了。可他们修炼九阴真经时,不就因为秘藉读得半懂不懂,把好好的道家正宗“摧坚神爪”,练成了鬼气森森的“九阴白骨爪”么?
梅超风后来甚至把她自己给练瘫了。
而段誉能够照着秘藉自学北冥神功、凌波微步,是因为他家学渊源,即使没有练过武,也从小在父母的指导下,对经脉穴窍有着足够的了解。更读过大量道藏,尤其对《易经》深有研究,因此方能读懂北冥神功,学会凌波微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