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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兰摇了摇头,她不知真实原因,只当郡主想为了赚钱。许清凝冷声道:“你看看这群猥琐的男人,他们不就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去践踏身处底层的女子吗?”
“所以,这天底下多一个被当作货品的女子,我就要多一个任人亵玩的男倌。”
这群男人,就是以践踏女子的尊严和肉体为乐,如果不以同样的方式还击,他们永远不知道痛。许清凝扔了个钱袋过去。左威死后,宁安带锦衣卫抄了左家,从那儿搜来了一笔不小的钱财。宁安没有给自己留,反而全部给了她。“这些应该够了。”
所有人都瞧见,一个黑衣劲装少年从后面走来。他身姿笔挺,下颚微抬,模样虽看起来青涩稚嫩,眉眼里锋芒凌厉。他们都不认识许清凝,不知道是打哪来的,但见他出手如此阔绰,怕是非富即贵。老鸨打开钱袋,都是金子,笑得她立马合不拢嘴了。“够了够了,这位公子,苏姑娘今晚就是你的了!”
许清凝没有看她,只是隔着人群,静静地看着苏湄雪。一别多日,故人容色未变。可她们都知道,谁都回不去了。而苏湄雪在看见许清凝的那一刻,所有伪装的镇定全部溃散,抱琵琶的双手都在发抖。她沦落至此,最怕碰见熟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挚友。该怎么面对呢?她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夜幕降临,轻纱飘荡的房里,苏湄雪和许清凝隔着一道屏风。她们谁都没有越过那道屏风。许清凝知道她的出现让雪儿感到了难堪,若换成是她,在这种境地重逢故人,定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苏湄雪背对着许清凝,根本不敢看她。“你……为何要来?”
许清凝:“雪儿,我想念你了。”
一句“雪儿”差点让苏湄雪泪流满面,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她了,她只是一个卖笑的妓女。“我不是你口中的雪儿,你走吧,日后也别来见我。”
“你这样说,对得起我们十年的交情吗?”
许清凝知苏湄雪自惭形秽的心思。可是她想告诉苏湄雪,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越的难关。只要她们坚强地活下去,终究能度过的。苏湄雪:“如今的我,如何还配当你的朋友?你就应该离我远远的,别沾染苏家的罪孽……”许清凝:“我不仅不会离开,我还要带走你,今日带不走,那就明日……总有一日,我能带你离开的!”
苏湄雪用更重的语气压制了沙哑哽咽,“平阳郡主,你别做这些无用功了,我是罪臣之女,一辈子都脱不了罪籍,你好好地待在京城不行吗?为何非得来找我?”
“那我告诉你,你们苏家本没有罪,都是狗皇帝想要除去你们的借口,你怎么能甘心呢?”
苏湄雪:“甘不甘心都已经这样了,难道我还回得去吗?难道你我还能恢复到以前吗?”
“为什么不能?”
许清凝推开了屏风,站在苏湄雪面前。她拉着苏湄雪的手,“你自己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变!”
苏湄雪还是不敢看,慌乱移开目光。她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许清凝。“我身处风尘,你是世家贵族的小姐,我们已经变了。”
许清凝:“凭这些就能定义一个人吗?”
“你知道吗?我这个世家小姐,一刀一刀砍断了左威的筋脉,他杀了苏家那么多人,还将你们女眷充作了官妓,那我就杀了他,再阉了他唯一的儿子。”
苏湄雪听到这些话,终究看向了许清凝,眉眼里皆是不可思议。齐瑶儿死后,苏湄雪意识到许清凝变了,可还是不敢相信许清凝能做这些,她不应该沾染这些仇恨的。“你……”“所以风尘女子如何?世家小姐又如何?”
许清凝紧紧抱住苏湄雪,“雪儿,我这个人浑身罪孽,没那么干净,你根本不必在我面前自卑。”
苏湄雪眼中震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满满的怜惜,她被迫至此,可凝凝还有大好前程。“你不该掺和进来的,不该的……”许清凝:“无论和任何人任何事相比,你是我永远不会放弃的。”
她就这样抱着,像雪儿过去温暖她的样子,去温暖雪儿。“我还找到了苏迎,我将他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会平安健康地长大。你是苏迎唯一的亲人了,你也要坚强振作。”
“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救你出去的。”
苏湄雪早已泣不成声,她以为自己跌落泥潭,却还有一个人为她奔波劳碌。许清凝感觉肩头衣服湿润,定是雪儿在哭。她坐好后,擦了擦雪儿的眼泪。“故人重逢,不应该哭的,我们得笑。再苦再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总会好起来的。”
苏湄雪:“凝凝,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甚至比我还小一岁,我们苏家的事怎么能压在你身上?”
“无论是苏迎,还是我,我们都不应该让你负担。”
许清凝:“你就当我心甘情愿吧。”
她拉着苏湄雪的手在灯下一照。原本细嫩的手指为了练习琵琶,起了层厚厚的茧。苏湄雪似乎能猜到许清凝在想什么,她不禁缩回了手,“别看了。”
在东齐,琴棋书画是高雅之举,唱曲跳舞弹琵琶则是上不得台面的行为。她已是官妓的身份,只能学习这些东西。许清凝淡淡一笑,“我是在想,你还是那般优秀,无论弹什么,总是能很快学会。”
凉风习习,将房间里的纱幔吹得四处飞扬,一如她二人的心绪。久别重逢,其实也没那么糟糕。这一夜,她们都没有合眼,只是相拥坐着,仿佛真的回到了以前。许清凝还是忍不住说:“雪儿,我带你逃出去吧。”
她这次来,不只是带了紫兰,还带了她的暗影卫,未必不能带苏湄雪离开。意料之中,苏湄雪拒绝了。“我不会走的。”
她走了,剩下的那些苏家女眷该怎么办呢?只要苏家还顶着罪名,她们就永远见不得光,无论逃到何处,都不得安生。“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我等着你光明正大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