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相当敏感,自那褚雨墨自林内深处出来那一刻,小蜻蜓头脑内便嗡的一声响,看见她与龙玄那匆匆对视一瞥,还有龙玄那欲盖弥彰的神情,无一不能说明自己的直觉完全没有错。
褚雨墨隐隐有些挑衅的抬起脸,显得有些不甘示弱,却未反唇相讥,因为她心中知道,自己将来的路还很长,而且又是邪门子弟,很多事都还需要去铺垫才能完成。
可她用最为有效的一个办法望了龙玄一眼,冰冷脸部线条犹如春寒乍暖一般露出浅浅微笑道:“龙少爷,上次道别,我可是为你毁了一件新衣服,你何时赔我一件新的啊?”
褚雨墨性情冷淡,依照她以往脾气,若是当面毁去穿给爱郎看得新衣,决计不肯再提。但这几日经过八子开导还有自己的领悟,她的脸皮竟自厚了些许,有些事居然也能看得开,不像以前一样执拗犯倔了,这场情事谈的仿佛得了一场大病,久病初愈之后必将是涅盘重生的新面貌。
龙玄听她提起旧事,额角冷汗唰的落了下来,心中有点哆嗦,颤声道:“什么毁你衣服,不要乱说好不好!”关于毁衣其事,内中经过实在曲折,绝非三两句话能说的清楚,这褚雨墨此刻“言简意赅”的说出来,哪里还能不让人误会。
小蜻蜓一听这话面容肃起,眼神如刀般朝龙玄望去,那愤恨的小眼神,带着凛凛杀意,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龙玄有些心虚的望着她说道:“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啊,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小蜻蜓到底是温顺女子,知道此地不是说私房话的地方,便即自找台阶道:“玄哥哥我相信你,男人抛头露面说些闲话还算罢了,这里哪容得下女人家啰唣起来没完。”
这大元王朝思想陈旧传统,夫妻上街,遇到熟人故旧,男的可随意聊天闲侃而女人当街不可过多与人交谈。小蜻蜓这么说一是给自己和龙玄找个台阶下,另一个则是讲明自己是守礼女子,不像有些人一上来就大喇喇的自来熟。
褚雨墨听出她话中意味,脸上一红,对龙玄说道:“咱俩的事也日后再说,我们此番是听闻你来寻前尘壁的事已传遍天下,无数正邪两路修士三日前便云集在此等候你的大驾。”
龙玄心中一惊,自得柳下挥朝所传讯息,他便知道此行险恶无比,哪曾想这些人如此神通广大,对自己行程如此了如指掌。
纪韵诗见机圆场道:“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一行十二人浩浩荡荡朝山顶处而去,八极童子在前开路,其余四人迤逦而行。众人之间再无闲谈,龙玄轻揽小蜻蜓,见她没有抗拒之意,心中稍微有些踏实。纪韵诗和褚雨墨跟在二人身后,二人一直用眼神交流,却无言谈之举。
渐渐的,八子将众人甩下,两队人的距离逐渐拉开。龙玄知小蜻蜓不喜道法,便揽着她慢慢走着。纪韵诗褚雨墨不便越过走在前面,就这么徐徐前行。
走着走着,八子队伍中的寇文折转而回,一路小跑下来,直奔龙玄而来。
“龙……龙公子,前面山野,唔,全是啊……”这几步跑得急了,气息有些不稳。
龙玄心中一惊,回望小蜻蜓见她点头,便即舍了她拔步而出。紧随寇文来到八子所在的山麓拐弯之处,他一转过弯就看见那山野、沟壑、树林之内乌乌压压一大片人,服饰各异,各分阵营,着眼一眼就有数以千计之多。
这些人或是游走巡逻,或是依树而立,只是众人目光都齐齐朝这边看过来。有的阵营居然还打了大旗旗上写道“神物前尘,势在必得”,语意中饱含强盗才有的意味。
道路中间被人用金粉洒上四个大字“越境者死”,那金粉落地即刻胶着,风吹不散,像被用胶水粘住一般牢固。
金字两侧的人群各不相同,东侧皆是和尚道士之类的人士,偶有他类也是正装慈颜,而西侧则是形容怪异,有男有女,手中所持法宝也是古怪刁钻,个个面带邪气,一脸不善的神态。
今天这阵势,比之当年在金水湖潜伏的人众更为庞大。龙玄见此阵势,竟不动声色,只微微笑了一下。
寇文等兄弟却是惊惧得很,不安的问道:“龙公子,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多人在此设障设阻,到底是为了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