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说话人正是伺候龙玄的仆役小胡,听完他的奏报,龙玄微一沉吟隔窗说道:“你先去帮忙监工,我得空便去!”
小胡应命而去,龙玄转身对纪韵诗说道:“看来这转运天阶真是至宝,青云之气重卷薄府,就这么短短几日便即奏效,实在是堪比仙界上品的法宝啊!”
纪韵诗却无此感悟,只一语双关道:“天命运道似早有定数,一旦定夺便再难更改。”
龙玄见她芬芳花季便常做老生感叹,时不时的就作那穷酸迂腐之状,心中只觉这美貌女子表里大为相异,小胡送来的这般捷报使龙玄之前忧虑稍减,他也是少年人,再怎么道行高深也难掩对外界之事的好奇向往之心。
纪韵诗见他亟欲奔出小屋一看究竟,暗自叹了一口气,思忖来此想要倾谈之事已了,便即辞别而去,以免耽搁了他人兴致。
龙玄等纪韵诗离去,便即快步出外,朝薄府前厅方向走去。还未转过败屋之角,就听闻前方一阵喧闹,显是人多聚众所发出的声响。
转过屋角,远远望见薄云天早已稳坐在一具罗伞之下,此时已值初夏,万物温热,草长莺飞,灿烂阳光铺盖遍布,在日头下站得久了也难免神疲犯困。
走得近来,薄云天欲待起身相迎,可又觉有些不妥,便面带灿烂的朝龙玄点头示意。前方化为废墟之地此时挤满了工匠兵役,正比手画脚的为薄府重建府邸。
天威难测,之前还听信谗言将薄云天罢官夺爵,弃如敝屣,今日便又加以辞色,重降天恩,如此反复,着实令人战栗,真所谓伴君如伴虎,自古名利真如烟云一般,来去匆匆,无理可循。
薄月头戴斗笠,也参与到重建侯府的工作中去,此时正兴致勃勃的目测周围,准拟在门房下首处重建一处凉亭,与几位匠人兵役交谈正欢,口沫横飞直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听遵。
他见龙玄缓步而来,急忙丢下众人快步迎了过去,他可没薄云天那么深的城府,一把抓过龙玄满脸春色低声说道:“师父,看来那转运天阶确有大用,我薄家从此又能重整旗鼓,再创旺业了!”
龙玄点了点头,心中也为薄月高兴,同时心中忧虑已然全部解除,既然这薄府恢复以往盛茂指日可待,那么自己去寻找宗门之际也就再无挂虑了。
薄月却不知他有这般心思,便命左右在薄云天下首处安置一处凉伞摆上桌椅,安排茶点伺候。柳下挥也腆着脸搬过一把椅子与龙玄比肩而坐,笑嘻嘻的望了师父一眼,然后将目光望向那群忙碌的工人,颇有兴致的做那主人家的姿态。
龙玄见此间之事已有着落,便索性放开口风,对柳下挥言道:“将来薄府恢复往昔盛茂,你还愿留在此处吗?”
柳下挥不明龙玄话外之意,随口道:“当然如此,我生长于斯,素知饮水思源的道理,无论怎样我都难舍此地,跟随师父寻宝,未立寸功,心中抱憾,正想像您请教一二,只待将来回报薄家生养之恩。”
龙玄见他不知话锋之意,却无意间说出心中之意,也算知其志向。他本想如果这柳下挥想追随自己修道炼法,便想此去携在左右,听他如此说,必是故土难舍,便即将带他同去之心在心中打消。
见他求肯自己,便说道:“我自百秽尸积洞得了一卷观想图,晚间你可来此处与我一起打坐冥想,你是妖灵想要修道先要把你那虚飘魂魄修得稳固才可继续前行,我手中法术秘笈虽多,但思来想去只有这观想之法与你最为恰当。”
柳下挥心中大喜,急忙虚头巴脑的端起茶碗以茶代酒谢过师恩。当晚便即来到龙玄住处与其一同观悟那三才冥想神卷。
柳下挥是妖灵虚晃之体,本就聚于无形,变化无常,此时得了这观想之法修为竟有急速提升,他天生力弱,天赋又缺,既不能像龙玄一样修炼飞剑也难有薄月对阵法的领悟,只有先将神魂稳固循序渐进打好基础才是王道。
只与龙玄观想这一晚,便即受益匪浅。龙玄神目一望,竟然惊奇的发现他已是凝气巅峰的境界,实在是进境飞速。现今修为大进,与薄月一同留守薄家,龙玄的心又安稳了几分。
次日午时,小胡来报,说侯爷中午大摆家宴邀请龙玄前去共饮,龙玄当下沐浴更衣,在哪里就要守哪里的规矩,一切停当后缓步走向前厅所在。
这前厅遭了火灾,本被烧得一塌糊涂,自龙玄等人带回捷报后,薄云天即刻命人重新修葺粉刷了一遍,时隔几日,内外已然焕然一新。索性那场大火虽倏然降临,却因前厅人密,抢灭及时才受损不大。
此时前厅大堂已八仙桌上已满满登登的摆放了七碟八碗各色佳馔,杯中是琥珀清酒,座下是锦棉檀椅。薄云天一扫之前颓丧,正自谈笑风生,见龙玄入内便疾步上前,此间再无薄府以外之人,所以薄云天不避嫌的紧握了龙玄右手一直引到紧挨他的右侧下首之处坐定。
作陪的薄月柳下挥,甚至纪韵诗也被请来,大牛遭逢主家大变,兀自不离不弃,此时居然也被置入台面,坐在众人之外的最下首处。
人已到齐,薄云天主家开言,倒满两杯酒敬天敬地,以感谢黄天厚地垂青之恩,第三杯酒便即与薄月父子二人共敬龙玄数人,口称能有今日多蒙龙玄倾力相助,如此大恩实难报答,今后薄府上下定将龙玄敬若神灵,言听计从,唯其马首而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