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怕死吗?”“那又如何。”维恩在电话前苦苦一笑,默默看向挂在墙上的一排枪支。这是他至升为中将后,首相为他置办的住所,离办公的菲斯多洛行宫就隔了两个路口,从来都不用担心自己会迟到,可却没有一个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想来今天也是如此。
“想要我命的人,从来都不止您一人。”
“只是我还算有用。”维恩轻笑着,轻轻扭了扭脖子,将话筒放在桌上。“否则和那案上的牲畜也没什么区别。”
“各取所需而已。”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深沉,声线悠长低喑。“这没什么不好。
“不是吗?”
好一句没什么不好。夜昂闭着眼,一手握着拳,平息心中的怒火。
原以为,他只是个没有道德,没有选择的人,现在看来,他几乎连人都不算。
仿佛在他眼里,身边只有筹码和算计,只要是他想的,毫无原则和道理。
却能如此拿捏人心。
“你若想活命。”确实无法拒绝他开出的价码,夜昂咬着牙,每一个字都沉重而冰冷。“就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维恩环手抱在胸前,黑色的军装在灯光下流转着皮革的光泽,越发听不出他语中的情绪,眉间微蹙。
“我宁可多费些时间查明真相,也不能容忍与你合作。”夜昂的声音决然而阴沉,瞬即挂断了通话,俯身重重倒在皮椅的靠背上,长长的喘着气。见通话已然断线,维恩愣了愣,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听着最后传出“嘀嘀”的声响,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不到,咱们的小公爵虽然心机深沉,却还是个有原则的人。”维恩唇角挂着狡黠的笑意,对着话筒自语道。“只可惜,鱼儿已经看上了饵。”
“总有人会让你咬钩的。”
维恩冷笑着,藏青的眼眸闪过一丝征服的决心,将腿从桌上放下,坐立身形对着电脑输入一道指令,将方才的数据清零。
夜昂坐在皮椅上,双手放在扶手的两侧,仰头闭着眼,感受着头顶水晶灯的光线投射在脸上,双睫落下眼眶,紧紧贴着眼睑遮住全部的光亮,银色的长发落在肩上,显得他的脖颈更为修长。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环表微微一亮,他缓缓睁眼,将屏幕放在眼前,便看见通话记录被抹去的提示。
看来他是有意在提醒自己,即便与他撕破脸,父亲还是有意促成他们之间的合作。夜昂沉着脸,眼里已经看不出一丝温度,冰凉而冷漠。
说到底,他现在还是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依然还是在长辈们的安排之下。父亲也好,卡洛伊斯也好,不过都是在他身后推波助澜罢了。
又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
夜昂放下手,微微阖眸沉思着,转头再次看向窗外的黑夜。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连星辰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黑幕。
究竟,还能有几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