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今夜接踵出现太多始料不及的情况了,维恩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呆呆的盯着门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400txt
“怎么?”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夜昂低头看着手上的屏幕,眼里蕴藏着淡淡的杀气,微微勾起唇角。“不相信是我吗?”
“看来你今天是忙昏头了。”他的声音似比之前更冷,还带着一丝莫名的阴厉。维恩回过神来,藏青色的眼眸微微低沉着,听他说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以他这般语气,全然不像是来商量事情的。维恩也懒得再多做讨好,声音阴沉地冷冷道。“倒也不是听不出来。”
“只是还记得昨晚小公爵说的那句,宁愿多费时间,也不愿与我合作。”听着维恩几近嘲讽的语调,夜昂握着手放在桌上,沉着眸,缓缓收紧五指。“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而让我更没想到的,是您会主动联系我。”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想来他对自己是十分的不满。维恩收起笑容,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轻声道。“莫不是您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
他的语中似带着责问,夜昂闻言,抬头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卡洛伊斯,向他投来一道询问的视线,见他轻轻的摇摇头,双眸微微眯起,对着屏幕冷声道。“什么事情?”
“坦丁遇袭的事情。”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做戏,维恩轻咬下唇,阖眸长长的一叹。“我知道不是您。”
“您虽不近人情,但绝不屑做这般小人的行为。”想不到他竟会对自己有几分信任。夜昂阴沉的眼眸划过一道诧异,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更不会祸及无辜。”
难得见他表现出这般无力的心境。夜昂垂着眸,侧目思量片刻后,在卡洛伊斯疑惑的目光中,微微抬手让他离开。卡洛伊斯低着头,俯身行礼后径直走出他的房间,替他轻轻关上门。
在夜昂沉默之际,电话那边的维恩已经收到了依森传来的有关坦丁伤情的情况,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拿起接收讯息的小型电脑,细细的看着。“坦丁中尉腰间及腿部各中两弹,幸得没有伤及要害,子弹已取出,只怕会落得终身残疾。”
终生残疾。维恩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几个字眼,眼前不断的浮现着今早坦丁那坚决维护自己的模样,眼中再次湿润。
明明中枪后坦丁便没有了行动能力,为什么不直接结果了他?看来那幕后之人想要的本来就不是他的命,而是借他来给自己一个提醒,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维恩咬紧牙关,浑身不住的发抖着,双拳几乎攥进肉中。
这种把戏,从来都是首相惯用的方式。想来从自己有意举荐他时,他就再不能置身事外了。
“是吗?”就在这时,话筒里再次传出夜昂淡漠的声线,维恩闭眼深吸口气,将手机靠在耳边。“看来你并不是完全不明事理。”
“小公爵此话差矣。”就在夜昂还想说下去时,维恩轻笑着,声音满是无力的讽刺。“理,从何而来?”
“是从人心中来?还是从权力中来?”夜昂蹙着眉,眼里的杀气已然渐渐淡了下去,静静的听着他不明不白的说着,声音带着哽咽,想来是坦丁那边的情况不济。“为何我从未见过?”“我一心为保全自身,难道错了吗?我无心害人,却没人肯放过我。”他的语气尽是控诉,像孩子一般的哭闹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让夜昂意识到他也不过是个比自己大上四岁的男孩罢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夜昂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仰头靠在皮椅上,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
这个明亮而又大气的房间,四周放着狮虎的雕像,在他背后的墙面上还有游龙的图纹,承载着父亲和家族对他的无限期望。但于他而言,这更像是一个冰冷的牢笼,困住了他的童年,消磨了他的童真,让他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压力和仇恨,再没有片刻的开怀。
想想母亲离开他的那一年,自己才刚满四岁。
那年,父亲在媒体面前正式宣布了他要去皇城就读的消息,母亲开始天天和父亲争吵不断。一开始,夜利不愿他被此事影响,还会避着他表现出一副慈爱父亲的模样。
但渐渐的,因为实在无法劝得父亲改变心意,母亲索雅开始在他面前时时哭诉着。她告诉自己,那个所谓的学校只是一个看管所,一旦去到那里便会成为人质,还询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一起逃出去。
那时他并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认为母亲是想带他出去玩玩,因而高兴的点了点头。可出逃的那天,正好是晚上的时间。趁着夜深人静,索雅让他先从后门的一个缺口处等着她,那是她在准备计划时,用花瓶挡起来的,而自己乔装成侍卫的模样,借机想要溜出门。
但还没等他在指定的地点等到母亲,就有人发现了他,将他带到了父亲面前。夜利见儿子穿着一身夜行服的样子,向他逼问事情的缘由,夜昂看着父亲带着怒意的审视,说是母亲想和他玩捉迷藏,所以他才躲在那儿的。
但这种蹩脚的谎言怎么能骗过精明的父亲。夜利闻言,立刻派人去找索雅,却始终找不到她。而索雅好不容易脱身后,来到约定的地方,却没有见到儿子,心知计划失败,赶紧返回宫中。却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见夜利带着夜昂站在那儿等着她,夜昂看着母亲和父亲对峙的样子,一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但在他低头看着地面时,却感觉身边刮起一阵风,夜利从腰间举起枪,双眸冰冷地对视着妻子倔强而又怨恨的目光,朝着她扣下扳机。就在那一刹那间,站在夜利身后的卡洛伊斯冲到他面前,紧紧捂住他的眼睛,但透过他的指缝,夜昂还是看见了母亲流着血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打湿了身上的男装。
那个晚上,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身体不住的发抖着。夜利罚他禁闭三天,在这三天里,不许任何人去看他。在一片安静中,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像噩梦一般的画面,耳边不时回荡着父亲在离开前那冰冷绝情的警告。
“记住。你先是莱斯赫特的少主,其次才是我的儿子。”
“若你想要摆脱这个身份。”平日里温柔而又关心他的父亲,此刻变得是那样的狰狞恐怖,像是索命的恶鬼,吓得他连哭都不敢哭,只听他冷冷道。“唯有死。”
“对。”
那些往事如同一把利剑,将他的心筑成了一个冰冷的石块,僵硬而绝情。夜昂阖上眸,将手环靠在唇边,轻声道。“你说的没错。”
“理,从来都不在我们这边。”
“而在最亲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