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逐渐平稳,过道的人流也逐渐稳定,没买到票的,普遍是岁数大一些的人,而年轻的,也都有个电脑,上网买票,捅咕捅咕就会了。
辛杰拿下耳机,音乐并不能盖住车厢内的吵闹声,反之还让音乐显得更加嘈杂。
车上很热闹,有的人在那里唠着家常,有的朋友在那里把酒言欢,还有的赌起了钱,总之是很吵闹,时不时的还有小孩子在大声吵闹。
辛杰笑了笑,当拿下耳机的那一刻,世界忽然并不那么吵闹了,周遭的吵闹也不再是吵闹,这更像一趟具有生活气息的旅行。
对在冷冰的城市里生活了四年的他来说,这里就像是回到了每天晚饭过后,坐在村口,听村里的老人讲灵异事件的日子。
那时候不止讲灵异事件,还有很多名人事迹,还有战争时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些人并不是专业的演说家,也没有演说资格证,但就是朴素的语言,时不时爆的粗口,才让人们更加确信那些事情是真的。
即便无从考证,即便是说孙悟空娶了白骨精,也会有一大堆人信以为真,然后不禁发出感叹,“原来是这样啊!”
再后来呢,村里的生活好起来,家家都有了电视机,诺基亚,还有的会上网,接触了网络文学和游戏,村头热闹的景象便一去不复返了,这也跟村里上岁数的老人去世有很大的关系。
村头那些五六十年代的桌椅,也渐渐地被风化的不行,一坐上去就滋噶滋噶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变成一堆木质骨灰了。
联想起上次回家,辛杰不禁感叹,这些桌椅是从民国下来的,坐了几十年都没这样,才几年没人坐就坏成这个吊样子了。
真的就像舔狗一样,没人搭理它了,就连活下去,都成了困难。
唯一不变的是,门口那头大树还在,树干有导弹那么粗,三个人都抱不住。他可不管你有没有在它下面乘凉,它依旧安好。
小时候,听村里一些白眉毛比手指头还要长的人说过,那树是靖难之役时,发配奴儿干都司的人们种下的。
当时他们种了好多品种的树,活下来的就这一个品种,后来到处种的都是这个大榆树,这个地方也被叫做大榆树村。
时间过了好几百年,朝代的更迭,统治者的轮换,战争的迁徙,让很多树都失了踪迹,村里也就剩下了这一棵大榆树。
它不像那些桌椅板凳一样,离开了人就干枯毛躁,它就像一个历史的见证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不同精神面貌下的人,在树下谈天论地。
它不会因为,人不在它下面乘凉而郁郁寡欢。
相反,它已经见过太多人的离去了,早就见惯了一批又一批人,习惯了生离死别,所以它才生长的那么好。
说不定,再过个几千年,它会长的有十几层大楼那么高,它的枝叶会蔓延到村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样,它也就不用担心没有人在它底下乘凉了。
一路上,辛杰跟对面的阿姨有说有笑,自己身边的女大学生,时不时地的也插两句话,这让旅途显得并没有那么枯燥。
身边的女生很漂亮,戴着白边眼镜,很会化妆,整个瓜子脸的优势都发挥了出来。
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甚至比盛夏还要丰满。
如果是大一的时候,自己肯定不停寻找话题,留下她的联系方式,但是现在却不会了。
如果一个男人任何时候与异性相处,脑中都有龌龊的想法,那就与渴望交配的雄性动物无异。
抛弃本能是不存在的,但是克制自己,才是人类能站在地球顶端的必要条件。
女生坐了两站站,要下车,起身招呼辛杰帮她拿行李箱,本着助人为乐的心态,辛杰帮她把行李箱拿了下来。
辛杰一瞬间有些吃力,但还没到拿不住的地步,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辛杰便使出了全力,尽量让行李箱平缓的落地。
女生接过行李箱,跟辛杰打了招呼,就下了车。
辛杰又坐回了座位上,他想抽烟,但是拥挤的人潮让他失去了欲望。
坐在窗口,看着列车朝着远离城市的方向逃离,他意识到,刚才的那个姑娘,可能这辈子就见这最后一面了。
就像电影里面说的,人的一生会碰到2920万人,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在0。00487,而相爱的几率在0。000049,相遇本身就是一件概率极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