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长长竹木戒尺的,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她脸上无一处不美,眉如远山般青翠,眼尾上挑,宛若细细的小钩子,直勾人的心里去,眼睫长而浓密,琼鼻高挺,唇不点而朱,若不是手上拿着的东西,还真像是身处画中不沾人间烟火的神女。
不施粉黛的她,已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清丽秀美正如出水芙蓉,不难想象,这样的美人若略施脂粉,用螺子黛点眉修饰,唇也染上鲜红的口脂,则又会是另一种艳丽、诱人堕落的俗世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的美人,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一股脑拿来送给她。
可也正是这位如秋水洛神般的美人,拿着一把就连书院里最严厉的教书先生也不会用的硬戒尺,面色不虞,涂着蔻丹的玉手攒足了劲,朝面前幼童的手心狠狠敲了几下。
这里的环境极好,开了窗的屋子也静悄悄的,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只听得见戒尺连连拍在手心上的声音,“啪”、“啪”,似乎还有余音回荡,光是听着就觉得钻心的疼。
那被打的幼童,轮廓五官长得和这美艳的女子有八分像,简直就是她的翻版,又因为年纪小,还未完全长开,若不是穿着男孩子的衣物,根本叫人分不出男女来。
因随了这女子,他也长得极好,但不是那种过年时喜庆的年画娃娃般的玉雪可爱,而是乌黑的发,润水的瞳,尖尖的下巴,就跟缩小版的玉面菩萨似的。
他不仅有着比同龄小孩格外精致、漂亮的脸蛋,性格也极为乖巧,芯子里是个听话懂事的小大人。
其他的孩子贪玩,他不屑;其他的孩子不愿意念书,吵着不肯见请来的教书先生,他反倒要考考那教书先生够不够格来教他。
在其他孩子还向父母撒娇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学会如何讨父母的欢心了——怎样才能伪装出长辈们喜欢的性格,又不能叫人看穿,只觉得这孩子好,生来就是如此懂事。
被戒尺打过的手心变得通红,打他的女人已经极为熟练,知道怎么打得疼,又不伤害幼儿细嫩的肌肤。
戒尺刚拍下来的时候,最疼,咬咬牙忍一会,钻心的疼就变成了钝钝的疼,如慢刀子割肉,虽然这难受的感觉也叫人无法忽视,但忍下了刚开始的,后边的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再懂事,说到底也就是个孩子,况且哪里有真的不怕疼的人呢。
但他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叫出声来,叫出来,疼痛也不会得到缓解,说不定反而又会被拍上几下。
忍着,忍着,还是不小心分神写错了一个字,原以为戒尺还要落下,没想到这次,那女人只是伸出那双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都说冰肌玉骨,她的手确实是如冰玉一般,凉丝丝的,摸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让他想起来今年夏天偷吃的那碗冰,捧起来贴在脸上,也是这般沁人心脾的凉爽。
女人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如鸟啼声般婉转,“小宴儿做得好,就是该这样子,遇到什么事,都不该喜形于色。”
在他的记忆里,娘会柔声对其他人说话,但却很少温柔对自己说话,偶尔一次,能让他开心好久。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