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太回来,有饭吃了。
小揪揪扎好,小苗苗已经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周湘云将她抱到地上,想去摸摸她的小揪揪,到一半停下来,转而拍拍她后脑勺,“去玩吧。”
摸散了,还要重扎,半小时起步,周湘云不敢轻易尝试,格外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小苗苗晃晃脑袋,感受到小揪揪的存在,笑开了,捧着自己小脸,两眼发光地谢谢妈妈。
她很喜欢妈妈扎的小揪揪,小小的圆圆的两个,就像自己的熊猫耳朵。
小苗苗去拉周宇,“小五哥哥,想玩什么?”
周宇看了眼牵着自己的那双软乎乎的小手,还管他奶回不回来,屁颠屁颠地跟着小苗苗出了屋子,跟自己没奶一样。
又是下雨天,到处湿漉漉的,没法出去耍,其实小苗苗是想去踩泥坑的,但怕弄脏衣服,妈妈不高兴,也就不了了之了,和她哥在堂屋和屋檐底下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周湘云算算时间,三里镇坐牛车回曾家村要半个小时,小老太太这会儿也快到村口了,周湘云把伞找出来,让兄妹俩出门接人。
听到可以出门,小苗苗高兴坏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跟她哥手牵手地出发了。
黑伞很大很重,周宇扛肩上,一手扶着伞柄,一手牵着妹妹,身形不太稳,走起路左摇右摆,小苗苗有点状况外,不过跟着哥哥准没错,于是跟上节奏一块摇摆。
像两只小鸭子。
周湘云看着好笑,也没说他俩什么,摇摇头,回屋收拾原主带来的行李,希望可以翻出一点私房钱,不然小老太太那关不好过。
李春花小时候上学,其他科目不怎么样,唯独这个算数学得不错,年轻那会儿也在队上做过会计,堪称曾家村精打细算第一人,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扣走一毛钱,她的钱都是留给她宝贝幺儿的。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她偏心自己小儿子不是理所应当吗?老二媳妇看不惯,那就分家好了。
老大也一块分出去,免得他们一天到晚惦记她幺儿的东西,至于闺女周湘香,李春花老早开始给她物色对象,偏偏臭丫头谁也相不上,说什么自己年纪小,不想那么早结婚。
小个屁!她像她那年纪,娃都生了,臭丫头说白了,就想赖家里啃老,她骂,老头子就念她:“不想嫁就不嫁,老子养她一辈子。”
把李春花气的,连周战山一块骂:“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糟践我,让你们这些个讨债的赖上!”
走了个讨债的,又回来一个,不对,是俩。
李春花用腿挡住脚边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些小孩子的衣服,雨水打湿,还得洗。
洗衣服不费皂角啊,他们家又没种皂角树,买皂角不得花钱啊。
她儿子的钱,凭什么给那娘俩使。
李春花对周湘云不像周战山那样意见大,但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是说没养在身边,就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她照样只喜欢她幺儿。
谁让她小儿子争气,不像大的那几个,跟他们爹长一张脸,小儿子至少跟她年轻那会儿有七分像,要是十分,更俊,教她如何不偏袒。
对于周湘云,李春花跟村里那些妇人一样,觉得对方长得一定不怎么样,不然能上杆子倒贴她那前夫。
一想到周湘云跟她老爹一张脸,换她她也得离婚。
死老头基因那么强大,怕不是外孙女也……李春花呸了一声,造孽呀。
到村口,李春花从牛车上下来,掏出荷包找零钱付车费,曾六爷回头看她一眼,闷声说了句:“今天收你一分吧。”
李春花抬头,不敢相信,“你说啥?什么一分?不是一人五厘吗?什么时候涨的价?你早说要一分,我就不坐你车了。”
“没涨价,”曾六爷解释,“不是今儿个下雨没人吗?就你一个人坐车,多宽敞多舒服,问你多要一个人的钱不过分吧?”
李春花斜楞他,“没人就逮我一个人薅?没人坐你车是我的错?我让老天爷下的雨?曾老六,做人得讲道理不是?下雨天就我照顾你生意,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还讹上我了?看我好欺负好说话是吧?你个大老爷们好意思吗?”
李春花三步并俩冲上去,扒拉自己淋湿的大棉袄,让曾六爷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坐个车连棚子都没有,把我淋生病了,不得花钱看病啊?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这些,你倒跟我耍上无赖了?”
大嗓门就在耳朵边上吼,曾六爷眉头紧皱,感觉自己脑袋瓜嗡嗡的,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叫你嘴贱!惹这娘们。
“耍无赖是吧?”李春花骂骂咧咧往牛车上一躺,扯着大嗓门喊,“我一个人坐车,你收两个人钱,我不坐了,给我拉回去。”
曾六爷一个头两个大,恭恭敬敬将李春花搀起来,“周家嫂子,你就是我姑奶奶,我服你了。”
“车钱怎么说?”李春花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说多少就多少。”曾六爷以前只听自家老婆子说,但没真正跟李春花过过招,今天脑子抽风头一回,顿时对周战山那老家伙佩服五体投地,就这娘们儿死德行,他这么多年到底怎么忍下来的。
“啊?什么?还要收钱?”李春花作势又要坐躺回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