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解释那零碎的情绪,东菊篱努力抹平面容,试了几次,终于能露出没事的笑脸,虽然脚步还有些颠簸,但是斗篷既长又宽,能够掩饰了。
“主公,你找小菊?”她在他们的对话告一个段落后,才装作没事的模样走进楼阁。
万俟懿见是她,眼底闪过异样的神采,却因为太快了,没人发现。
“都下去吧!”他命令。
不消片刻,楼阁净空,只剩下他们两人。
万俟懿坐在主位上,眼神清亮得令人费解,许久,才缓缓开口,“怎么不过来?”
“近君情怯。”东菊篱这么说。
一想到他能如此狠心的对待自己,她也忍不住胆怯了。
“傻小菊。”他吟喃。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一如往常为了讨好他才说?
“过来。”他敞开双臂,“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东菊篱迟疑着。只有她自己晓得,浑身抖得不像话。
“小菊站着就好。”
她胆怯了,因为明白不管他要自己为他牺牲几次,她一定都愿意。
万俟懿也不勉强,迳自起身,徐徐的踱至她的面前。
“我等你好久了。”低沉的嗓音有着她不明白的情绪,眼神灼亮。
但是你马上又要把我送走。她深邃的眼里藏着他也不懂的心思,黯淡不少。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万俟懿想,分开了这么长的岁月,他们只有少数几次在战场上匆促一瞥,每次他都在心底反刍那些暗自记下要告诉她的事,不让将来重逢时忘了一切……结果,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这么瞅着她。
东菊篱亦然。
这几年来,她总想着回到他身边会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只要有机会,都想远远的见他一眼,靠那每次累积的惊鸿一瞥,维持支撑下去的希望……然而,事实总是那么的伤人,她已无话可说。
但,等待只是加深折磨。
“主公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她按住斗篷下颤抖的双手,不愿让他发现异状。
我在想,你为何不愿意喊我一声“懿哥”?他没有把心思表现出来,只怕最后会忍不住要她留下。
东菊篱凝望着丈夫。
他依然目光如炬,也依然深不可测。
“小菊有一件事辜负主公所托,实在愧疚。”
“你做得够好了。”没听见那些将领对她敬佩不已?
“不,我没能替主公得到石南玉,所以我想替主公先一步把玉运到少阴。”料想从他口中听到这些是徒增心痛,也不想教他为难,她便主动提了。
万俟懿迟疑了下,“现在去少阴的路太危险,我打算找江雷送。”
在她面前,他何必客气?何必让她有不去是对不起他的愧疚?他永远不需要对她耍这些手段,自己便甘之如饴。
“我送。雷得留下来保护主公,所以我去最适合。”东菊篱逼自己扬起他爱看的笑容,掩饰心中的苦楚和郁痛。
万俟懿眉心一拢,倏地抱住她。
“小菊,天下之大,唯有你懂我。”
东菊篱沉浸在他的哄骗中,暗自忖度,天下之大,也唯有我爱你。
相见难,偏偏见了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