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踏丘心法?”大汉不可置信地问道,他自问这世上除了几个见多识广的老怪物外,几乎不会再有人能够猜到他的师承,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判断,里面的那个念师明显不是一个老者,可就是这样一个年龄不大的念师却一口道出了他所修炼的功法。
“三百年前,内界有一老叫花子,赤着脚游历红尘百载后,悟出了行走的大道,始创踏丘心法,并凭借此心法定域,能独创一门心法的修士已堪称大师,而那老叫花创造的心法竟然能达到定域境,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只可惜后来那老叫花子不知因何缘故,从内界销声匿迹,这踏丘心法也从此失传。”
听着马车里面之人将自己所修功法的来源娓娓道来,大汉擎着铁棍的手竟开始微微发抖。
“踏丘心法主修的乃是步法,你方才虽然用棍进攻,并且还用上了附器的手段,但不过是个幌子而已,棍法也好,附器也好,一切力量的来源都是你的脚。”
听到这,大汉再也没有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猛地咳嗽了两声后拱手对着马车道,“想不到你还真能看出我的来历,没错,我的确师承云游老人,但我师尊已经去世多年,你又是如何认出的呢?”
马车又沉默了下来,似乎坐在车厢里的那位修士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袁飞渡、柳沉形和这位赤脚大汉一直盘踞在两断崖上猿猱洞的遗址之内,他们带着些真正的山贼草寇,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也过得逍遥快活,没成想今夜出手偷袭一个凡人的商队,竟然数次被一神秘修士给折了风头,三人在那名神秘修士的眼中透明得如一汪清水,而直到此刻,他们却连那名修士的脸都未见到,这样的感觉让三人十分难受。
见马车再一次陷入平静,赤脚大汉转头看向另外两名同伴,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走!”
袁飞渡朝着四周唤了一声,跟着他们一同出现的那些山贼草寇们呼啦一声,转眼便钻进了黑夜之中消失不见,而他们三人也几个纵身后,同样消失在夜色里。
见今夜的偷袭者们走了个精光,何进财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请来的那个仙师竟然这般厉害,凭借几句话便将贼寇们惊走,此刻的他已经在心里暗暗计较,到达目的地天洋城后,一定还要再好好地谢谢这位仙师。
而车马外惊魂甫定的主仆二人,这时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爹!”何彩环哪里还有半分淑女风范,手脚并用地就想冲到何进财怀中,肆无忌惮地发泄一下方才所受的委屈。
可诡异的是,何彩环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不论她的手脚如何行动,都无法让自己身体前进分毫。
“爹!”何彩环不知发生何事,吓得尖声大叫。
“闭嘴,趴下!”一直袖手旁观的付月飞身向前,将还准备奋力前行的何彩环扑在了地上。
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农搂在怀中,何彩环一张俏脸气得通红,“大胆!”
她反手一个巴掌就想要朝着付月的脸上扇去,却在看到付月如万年寒冰般冰冷的眼神后,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举着的那个巴掌无论如何都扇不下去。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付月和何彩环的头顶掠过,那是一根铁棍,正是方才赤脚大汉的武器,若何彩环未被付月扑到,便早已被这根铁棍穿胸而过!
铁棍的目标并不是何彩环,而是不远处那辆神秘马车,紧随着铁棍的而行的,也正是那名赤脚大汉,大汉脚上的黄光更加耀眼,蒙蒙的黄光仿佛赋予了这双脚巨大的重量,大汉每往前奔一步,整个大地便微微地颤一下。
付月抱着何彩环就地一滚,惊险无比地脱离出大汉前行的路线,这才没有被他那双奇异的大脚给踏成肉泥。
马车的另外两个方向同样传来了不小的动静,东南方向,身形消瘦的袁飞渡双臂高举,如同一只真正的猿猴般朝马车扑去,西北方向,柳沉形步法诡异,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朝着马车靠近,手中漆黑无比的匕首一看就淬了剧毒。
这三人佯装撤退,其实暗地里却将马车包围,此刻同时发难,想将马车里的修士一举拿下。
“你试探出我们的底细,安知我也在试探你?”大汉一边奔跑一边大笑道,“区区如臂中期的念师,以为装得高深莫测些,就能将我们骗走?去死吧!”
大汉的铁棍率先到达马车,这一棍直直地朝着马车的侧面的车窗捅去,那一张普通麻布制成的柔软方帘,却如同一块钢筋铁板,死死地将这一棍挡下。
另两个方向,柳沉形选择从马车前方的车帘下手,漆黑如墨的匕首毫无疑意外地划破了车帘,削掉了一半的车帘后,却也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再也不得寸进。
最后到达的是双臂颀长的袁飞渡,他高举着双臂,两个握起的拳头像两个铁锤,用力地砸在了马车的车厢顶部。
马车里的念师能够挡住对方两人的进攻,可在面对对方三人时便有些力拙,整个车厢从车顶开始,渐渐地开裂、崩溃、散作了十几块细小的木板朝四面八方飞去。
全然散架的马车只剩下一块薄薄的车厢底板,可在马车散架的一瞬间,进攻的三人眼睛猛地一缩,因为四散裂开的车厢里,竟然空无一人!
车厢里怎么会没有人,没有人,为什么车厢上会有念师以念力凝成的屏障?
“小心!下面!”大汉反应最为迅速,车厢里不可能没有人,唯一的可能是,那个神秘的念师就躲在车厢的底部!
可纵然大汉的提醒已经够快了,依然来不及,一只如同白玉般的手悄无声息地穿透车厢底板,正好拍在了柳沉形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腕上。
匕首飞了出去,和匕首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