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靠近后,一队身着甲胄的军士簇拥着中间一名虬髯大汉由远及近。虬髯大汉虽然长相粗犷,但是额头纹路繁复上的黄金抹额和那一身不威自怒的气质,一看便是上位之人。
这一列打猎归来的队伍自然也远远地看到了站在草原上的天南人,虬髯大汉一甩马鞭,从队伍之中一马当先地冲出来,他纵马加速,陡然朝着年轻人直直地撞去。
原本站在年轻人身边的那四名戍守的军士慌忙散开,而年轻人却目视前方,一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
“姓盛的,快躲开!”
领头的军士大喊,他方才与年轻人相谈甚欢,自然也不想看着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殒命。
然而年轻人对领头军士的提醒置若罔闻,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虬髯大汉所骑着的是难得一见的骏马,几乎就是两个眨眼间便已来到了年轻人丈许跟前,年轻人几乎已经能闻到骏马口中的喷出的热气,但依然固执地没有移动一下脚步。
“吁——”
虬髯大汉一拉缰绳,骏马前腿高高扬起,又重重地落下,马蹄堪堪快要踏在年轻人身上。至始至终,年轻人身体纹丝不动,但是他苍白无比的脸色,依然无法避免地暴露出内心的情绪。
虬髯大汉见自己的举动竟然没有吓到懦弱的天南人,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失望。
“盛希文!你好大胆子,竟然阻我去路!”大汉开口怒斥,“别以为你是天南大使,我便不敢杀你!”
“臣盛希文,拜见大汗”,盛希文微微躬身,他知道,在西啸人面前,越是露怯,便越让人看不起,他抬起头,直视着坐在马背上的西啸国大汗,“臣并非是在阻大汗去路,而是要给大汗献宝!”
“你们天南人最是狡诈,你且说说献什么宝,若是敢戏耍我,恐怕你们的王便只能见到你的头颅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大汗身后的护卫已经赶了上来,数十骑军士将盛希文团团围住,手中的弯刀白晃晃得让盛希文几乎睁不开眼睛。
盛希文从怀里掏出油纸,将方才从草地上捡起来的羊骨头拿出了出来,不得不说彦原部的烤羊腿确实好吃,这根羊骨头上的肉被方才的几名军士吃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羊骨头上只剩下几星油光。
“大汗,这便是我要献的宝!”
一根羊腿算什么宝?大汗的双目猛然圆睁,身上杀气隐现,他堂堂一国之主,竟然被来自天南的一只虫子给戏耍了,他很愤怒,右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刀柄上。
“大汗息怒,这根羊腿是我从彦原部购买,专门献给攘卫军的勇士,虽然现在只剩下一根骨头,但臣也不忍丢弃,因为这是天南与伟大狼主永结于好的象征,臣要献的不仅是羊骨,更是我天南的如这羊骨般坚韧的赤胆真心,臣代表天南皇,愿与狼主成为兄弟之盟。”
西啸大汗居高临下地看着盛希文,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
“你们天南人素来奸猾,我岂会相信你一派胡言,玄晋那老匹夫年前还杀了我草原上数百勇士,这笔帐我还没有找你们天南算呢。”
盛希文面露苦色,心中腹诽道,什么数百勇士,不过是草原边境一个小部族,去年冬天趁着大雪想到天南国的戍边郡打秋风,没成想粮食没抢到,反而被天南守城的将士射杀了十几人,这十几名强盗简直是死有余辜。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盛希文脸上可不敢露出分毫不满,西啸大汗的无耻他在这几年里已经充分领教过了。
“大汗说的是,这件事确实是我天南的不是,为了给大汗赔礼道歉,臣特地准备了布帛千匹献给大汗,算上时间此刻已经运到了大汗的金帐之前。”
“哦?”西啸大汗微微一愣,他对盛希文这般客气的做派有些不适应,毕竟西啸与天南除了近两年关系稍有缓和外,数年前还在边境打得你死我活呢。
不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不知道盛希文卖这什么关子,但看在那一千匹布帛的面子上,大汗的脸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