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晋脚下的那座假山,就在夺命一指刚刚出现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往地下一沉,似乎假山的下面发生了塌陷,而这巧之又巧的塌陷,救了玄晋一命。
杨回狂一指射出的白光,穿过玄晋的头顶,落在了假山后面的宫墙上,整座宫墙像是被数十把重锤击中,瞬间粉碎成无数的碎块,滚滚烟尘涌上竹林。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杨回狂一指未中,心头警意大作,又伸出手指,在半空之中笔走龙蛇般画了数十道线,那数十道白线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律。
手指画毕,杨回狂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诸多杂乱的线条上一点,那十来根线条仿佛得到了某种旨意,瞬间上下翻飞,最后像是组成了某种动物的轮廓。
与此同时,又有光芒从线条之中蔓延而出,如同从骨骼之中衍生出血肉,一眨眼的功夫,一只浑身散发着白光,威风凛凛的秃鹫便出现在杨回狂的上方,那秃鹫双翅猛扇,狂风大作,一对圆目锐利无比地环顾四周。
万御门号称能御万物,杨回狂的这一手无中生有的变幻手段,正是万御门独家御物之法。
“滚出来!”杨回狂怒喝道,假山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陷落下去,这附近一定有一名不弱于自己的修士隐藏着。
杨回狂的话语并未有人应答,宝蕴楼周围,除了惊魂甫定的玄晋和邓贵外,再无其他动静。
“哼!老夫看你能躲到几时!”杨回狂冷哼一声,双手结印,原本漂浮在他上方的那只幻化出来的秃鹫突然大唳,随后双翅一震,猛地朝玄晋飞扑而去。
这只秃鹫完全由狂暴的真元组成,是万御门修士最为狠厉的进攻手段,声势之浩大,直接将假山旁的竹林连根吹起,小黄门邓贵一不留神便被风高高地刮起,只剩下玄晋死死地攀住假山上凸起的石块苦苦支撑。
但对于此刻的玄晋来说,未被吹走也算不上什么好事,那只秃鹫的尖喙已经近在眼前,下一刻便能让他的肉体凡胎灰飞烟灭。
“盛卿家,你在哪?”玄晋绝望地大吼。
玄晋口中的“盛卿家”没有出现,那只扑到玄晋眼前的秃鹫也没有停下……
“啊!”玄晋恐惧得大喊一声,但接着整个人便愣住了,那只秃鹫看似凶狠,却并没有真正地碰到自己,而是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过,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怎么回事?仙家的手段怎么失灵了,还是善心大发准备放过自己?
“嗯?”杨回狂目光一凝,比玄晋还要惊讶,御灵术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怎么会无法伤到一个凡人,但旋即他便反应了过来。
“呵,原来是个幻阵!”
此地不知被何人布下了幻阵,他眼前看到的玄晋是假的,或者更确切地说只不过是真正的玄晋的影子。
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幻阵后,杨回狂反而放下心来,假如来人的实力比自己强或跟自己相当,想要保住眼前这个倒霉皇帝,只需直接出手即可,但对方却选择布幻阵救人,那便说明对方自知实力不如自己。
“有点意思,幻阵,多少年没有见过幻阵了……”杨回狂咂摸着嘴,讥笑道,“但假的便只能是假的,幻阵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我既能看到玄晋的影子,便说明真实的他也就在周围,那么,便试试我这一招!”
说着,杨回狂手指在半空之中狂点,每点一下,空中便会多出一个脑袋般大小的白点,杨回狂手指疾出,以玄晋的目力只能看到他双幻化出来的影子,而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半空中便出现至少上百个白点。
“出!”杨回狂右手一拂,空中的白色光点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快速幻化,转瞬间变成了一堆密密麻麻长得有点像野蜂的动物,只是这“野蜂”,每一只的个头都奇大无比,面目狰狞,煞气冲天。
“我这一招得自鹤湖壁上的妖兽火云蜂,我看你们往哪里躲!”
半空之中数百只“火云蜂”以杨回狂为中心,四散开来朝外飞去,幻阵能影响的只是一小块区域而已,这么多御灵生物,足够将周围所有的地方排查干净,不论是玄晋还是布阵之人都得死!
杨回狂独立在宝蕴楼头,用他定域境的修为仔细地感知着火云蜂回馈给他的一切信息,他很有耐心,在他的推测之中,唯一会暗中使绊子的便只有暗月门的人,但在来天南之前,他便跟暗月门的人交过手了,更是杀了几名暗月门的弟子,最让杨回狂放心是,布阵之人明显想救玄晋,而暗月门的人若是埋伏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救一个凡人的。
那么布阵之人便很可能是外界的修士,外界的天地元气如此稀薄,也根本不可能诞生什么厉害的修士,自己只需再多点耐心,便能轻松地揪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感受着身后的异动,杨回狂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
他故意让所有的火云蜂都往外飞出探查,对方躲无可躲之下,定然会孤注一掷地直接对自己动手,但可惜,低阶的修士,是不可能理解定域境的修士是多么强大。
杨回狂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有“人”朝自己飞来,他不着急,假意当自己没有发现,等到“来人”进到自己周身三尺之时,杨回狂变指为掌,看也不看地直接一掌朝身后拍去。
这一掌真元如龙,白色的气流像一根粗壮的箭矢,宝蕴楼头炸响一声惊雷……
“死!”杨回狂大喝一声,同时转过身去,但身后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身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偷袭之人,他那一掌击中的也不是人,而是一只纸鸢……而他那一掌,直接将纸鸢击飞,纸鸢上糊着的纸张被真元撕裂,破破烂烂地散在了半空之中。
怎么会有一只纸鸢莫名其妙地偷袭自己的后背?
不远处的玄晋看到那只纸鸢后,也不由地揉了揉眼睛,那只纸鸢,他也觉得有些熟悉,可是白天的时候,他不是已经将那只纸鸢踩得稀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