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该想的,他现在也没多余心力去理会其他事。苻聿珩别开眼,将视线放在吊桥上,隐约觉得吊桥那头似乎多了什么方才未曾觉查的东西,正自探看,耳边即传来柳随风的呼唤。
「苻兄弟,快来,吊桥开了。」
「哦。」苻聿珩不再多想,跟上他们两人,来到吊桥头,却只见原本教冰雪冰封的吊桥在柳随风的手覆上绳索后,竟迳自着了火,不久,整座吊桥教柳随风放的火给烧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座坚固无比,冰雕的桥。「这……」
冰桥一出现,四周的气温似乎更低了些,苻聿珩吐出的气在鼻尖凝结成白雾,有些承受不住地拉紧披风。
「桥滑,你跟着我的脚步走。」柳随风对苻聿珩说,他在临的引领之下,缓步踏上冰桥,只见被柳随风踏过的冰面,竟融成了个脚印的凹陷。
苻聿珩没时间迟疑,他一凝心神,踩着柳随风的脚印,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两人,缓缓地过桥。
好不容易过了那忒长的冰桥,桥的这头竟自是另一番光景,与他们走来的那一头相异的雪景,这头反而是一片青葱郁绿,但温度却是比方才更低了些。
苻聿珩前脚才踏上土地,后脚还黏在冰桥上,冰桥却已传来断裂的声音,他微失重心,但终究是及时跃开,着地之时,方才还见的冰桥,老早成块叠叠层层地坠入那无底深谷中,久久不闻落地的声响。
苻聿珩霎时出了神,这冰桥碎落的景象触动他心底某个角落的恐惧,他一直隐忍不发的惧然,假若他救不了湛浔,该如何是好?假使这一切都不如他所策划预期的,那该怎么办?苻聿珩深吸口气,不想自己打击自己,他应该心怀希望,相信湛浔一定会回到他身边才是,哪怕他元灵俱灭,只要湛浔平安,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苻兄弟,快来。」临一手拉着柳随风炙热不已的手,一手拉着苻聿珩冰冷不已的手,往那陡峻的山壁跑去,迳往山头奔去。
不消多时,他们已站于山巅。
处于山巅,苻聿珩顿时感觉一股由内而生的寒意向外扩散,与外头的冰冷渐渐融合,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由内而外,由外而内冻结了起来。
「苻兄弟,朱雀就在里头。」
苻聿珩勉强集中精神,往柳随风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四周丛山峻岭,将中间的一块碗盆形状的地给围起来,这块地杂草丛生,居中至低之处有个淤塞湖,湖面清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绿地,但若细观,可于玄黑的湖心发现一抹忽现忽隐的红光。
「朱雀只有一只?」苻聿珩望着那忽明忽暗的红光,莫名地觉得燥热。「我一直以为朱雀是一大群。」
「严格说来也算是一大群,只是朱雀是不会死的,九世方会浴火重生一次,届时又是新的一番气象。」临化回原身,「苻兄弟,麻烦你将我家主子扶上我的背,你也一道上来。」
「为什么?」苻聿珩闻言,扶助柳随风的手顿了下,随即感到自柳随风的手心传来的高温温暖了他因伤而冰冷的身躯,让他倍感暖馨,一抬头,又见柳随风眯着眼朝他直笑,他也不自觉地回以一笑,但一细想,又觉柳随风的体温似乎不似平常人,透着诡异的高热。
「你不是要找朱雀?」临久久未感到背上熟悉的重量,因而回头看他们。
「是啊……」
「那还不上来由我带你们下去?」临的眸光落至柳随风身上,微黯,待柳随风与苻聿珩两人皆坐上他的背,他方打起精神,低道:「捉稳了,苻兄弟,我家主子就交给你保护了。」
「嘎?」苻聿珩还不甚了解临话里的意思,柳随风即笑道:
「临就是爱操心……不过我的确需要你来帮我一把。」
「什么意思?」
柳随风握住了他的手,舒适地叹了口气,「帮助我冷却我体内的昧火。」
苻聿珩睁大了眼,直瞪着柳随风说不出半个字,这当口,临已加速飞奔,一跃入湖,湖内的高温是苻聿珩生平仅见。临张开了保护网,护他们周全,但苻聿珩仍能感受到湖里的温度直透过保护网袭向他们,尤其是柳随风。
柳随风就像颗大磁石,不断地凝聚热度,而他握苻聿珩的力道也愈来愈大,苻聿珩体内的冰冷却因此而获得平衡,使他感受到近日来最是舒畅的时候。
只是柳随风的表情跟着他们愈靠近湖心,愈显痛苦扭曲。
「柳兄弟,你还好吧?」
「嗯……」柳随风试图给苻聿珩一个笑,自咬紧的牙关逸出一声回应。
「主子,您再忍忍,我们快到了。」临似乎明白柳随风强忍的痛苦,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他们已穿越那炙人的湖水,通过那晦暗与红光的交界,奇异地,一通过两者的界线,原本感受到的热度渐渐褪去,而柳随风的体温似乎也跟着调节,回复到原本的温暖不烫人,至于苻聿珩,则感觉到为寒气所苦的身体,不再那么难受了。
原以为的红色光芒,不过是错觉,他们身处于一个被巧妙切割的地方,再行至不远处隐隐仍有红光一明一灭地闪着,而身后则是滚烫的湖水。
『……九尾……还有临……你们……还来干什么?』断续不明的声音忽地自四面八方传来。
临紧张地将柳随风与苻聿珩护于身后。
柳随风则拍拍临的手,仰着头说道:「折旋,我们带一个人来见你,你能否现身?」
四周陷入了一股奇异的沉寂,就在苻聿珩以为柳随风口中的「折旋」其实并不存在时,一抹幽幽的蓝影自红光中闪现,尔后随着蓝影愈飞愈近,他也瞧见了那不是影子,而是一只有着美丽蓝羽大鸟,大鸟长得很像朱雀,但与传说中描述的朱雀又不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