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不明白对方的盘算,
因此决定配合对方的行动,以此来辨别他的意图。
她拿起了摆放在眼前的茶杯,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非常醇厚的香气,而且茶水中有一丝清甜的味道,确实很适合于这个场合。”
“布莱恩曾说过您的品味颇为不俗,今日一看果然如此。”阿道夫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靠在了沙发的椅背上。
虽然很不想使用这个词汇,但在唐娜的眼中,此时的阿道夫完全可以同懒散这一词汇之间画上一个非常完美的等号。
“唐娜夫人,在之前的几次接触中,您与布莱恩之间早已经就联盟的问题达成了普遍的共识。
“在我看来,这两份条约对于我们双方来说是都是有益而无害的,因而我并没有改动其中的大部分条约。但对于其中的一些,即涉及到您复仇需求的相关条款,我还有一些小小的疑问,因此并没有让克莱尔将之加入文本中。”
阿道夫的后半句话,令唐娜不禁皱了皱眉。她原以为,那些条约对于达西亚的国王来说,应当只是一些添头而已,不值一提。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核心诉求。
而且,似乎在对方看来,这些复仇条款是更加重要的存在,它们可能会直接决定了这次的联盟双方能否达成共识。
“唐娜夫人,我不喜欢兜兜转转的说话方式,因此,让我们对彼此都坦诚一些吧。”阿道夫放下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茶杯,直勾勾的注视着唐娜的双眼。
“您来到达西亚的根本目的,是想获得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塞西亚的贵族们给不了您,即使是您逝去的丈夫也无法解答这个疑问。我所说的,可有谬误?”
唐娜感觉自己的心思已经完全的,被眼前的这位国王看穿了,但这一事实反而令她放松了一些:果然,这个国家的高层并不像他们所表现的那样随和大意。
“是的,但我还没有在这个国家寻找到我想要的答案,请问您可以为我做出解答吗?”唐娜的身体微微前倾,直直的盯着对方。
“我想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阿道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以一种完全不允许她回绝的态度抛出了一个问题,“请问您如何是看待贵族们的?”
“我恨不得杀光他们!”唐娜盯着阿道夫,一字一句地从口中说出了她的话语,“我恨不得撕咬他们的肉,饮尽他们的血,敲碎他们的骨,让他们永远都无法上天堂,也不得入地狱!”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语中所蕴含的仇恨是那么的强烈,即使是埃文也扬了扬他的眉毛。
但阿道夫就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即使您本人也是一位贵族;即使您的丈夫也是一位贵族;即使是在场的我们中,-除了克莱尔外的所有人,全部都是贵族;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的丈夫虽然也是贵族出身,但我却完全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到,那些腐旧贵族所共同拥有的傲慢与卑劣。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一视同仁,在我看来,他不是一个卑贱的贵族,而是一个高尚的人。
“我在你们的身上也看到了我的丈夫的身影,据我对于你们的了解,你们都是和他一样的、高尚的人。
“至于我……”唐娜自嘲地笑了笑,“在我眼中,我和那些贵族是一样的存在:即使是地狱深处的恶魔,都不愿意接纳我的、肮脏至极的人。
“我认为,贵族的本质是肮脏堕落的掠夺者。这个回答,您是否满意?”
阿道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但没有说什么。他的眼中蕴含着许多的情感,但那些感情中的很多是现在的唐娜还不能够理解的。
“霍华德陛下,请您告诉我——”唐娜的声音高了一些,她回忆起了埋在记忆深处的、自己丈夫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她回想起了领地里的那些手持沾满了血迹的草叉、恩将仇报的领民;她无法忘却那些落进下石、在背后嘲笑着赛门的阴险贵族。她无法再平息自己的情绪了:
“为什么我的丈夫一定会失败?难道他的思想真的是错误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片土地会那么的像,就像他想象中的那个模样?难道真的有那些贵族声称的所谓的人种的优劣吗?难道塞西亚人真的就是恩将仇报、不顾长远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