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从前,他一介五品小官能攀上亲王府家世子的亲事,沈崇荇肯定一千个愿意,巴不得把嫡女塞过去。newtianxi可如今这王府凋零,世子失了宠,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名动京城的顾宴,这让他嫁女儿,那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嫡女沈龄不能嫁,昨儿如玉跑到他房里哭了小半宿,扬言若把沈兰嫁过去她也不活了,沈崇荇素日最宠他这位小妾,美人儿一哭他这心肝脾肺都跟着化了,也就答应了。
算来算去,就剩沈谣了。
沈崇荇余光瞥了眼沈谣,仍是不敢说,他推了推盛娘子,让她说。
盛娘子埋怨的斜了他一眼,敢情好人都让他当了。她叹了口气,谣姐儿自小没了亲娘,养在自己屋里生的乖巧可怜,主君这么做确实对她不公平。
盛娘子有些心软,刚想劝沈谣就被沈崇荇搡了下,话里有话:“大娘子,你可要想好啊!”
盛氏残存的那点善心也终究是咽了下去,她缓缓道出了官家赐婚,而主君和她都属意沈谣嫁过去的事儿。
话一出,沈谣震撼的转身看着他,眼睫有些颤:“父亲?”
沈崇荇是铁了心要把沈谣抵出去了事,不打算给沈谣推脱的机会,拉着她细说这门亲事的好处:“谣儿,你自小乖巧听话,所以为父才把你放到大娘子屋里,当嫡女养着,现如今你出落的花容月貌,知书达礼,那世子又是人中龙凤,自身本就是皇室血脉,又是平定北关的将帅之才,眼下不过是一时落难,将来必定龙腾虎跃,前途不可限量。”
沈谣只觉得句句诛心,她问:“世子经世之才,那母亲所出的嫡亲姐姐岂不是更相匹配?”
她话一出,沈崇荇顿时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大姐姐脾气最是不好,模样也不如你伶俐,三妹妹呢,柔弱不能自理不会照顾人。为父放眼望去,这三个姐妹唯有你最懂事也最能干,嫁过去也是去享清福了。你那两个姐妹哪有你这个福气呢?”
沈谣恍惚了一瞬,只觉得可笑,可悲!
这番话说的这样妥帖,这样天衣无缝。言下之意,若她拒婚便是配不上沈家供养她这十几年了。
她闭上眼,睫毛挂着一旁晶莹:“父亲,我可以嫁,只是为什么非要是我,就因为我没娘,所以你们才这般糟践我么?!”
“你……”沈崇荇眸光闪烁,欲言又止。
半晌,他别过身子,指着一旁早就备好的嫁妆箱子,语气不容拒绝:“明日你就出嫁吧!”
沈谣目光落在那几个掉了漆的红箱子上,讽笑了声,心里对这个家最后的一点留恋也消失殆尽。
随后,在沈崇荇和盛氏探索的眼神下她缓缓开口,微微翘起的唇瓣透着淡淡粉色,嘲讽道:“能嫁给世子做正妻,女儿求之不得。”
第2章初见
沈谣走出房门后,便有下人抬着她的嫁妆箱子跟在后面。
过往丫鬟见状纷纷议论:“听说二姑娘要出嫁了,对方可是王府里的世子爷啊!这三十二抬妆奁,虽比不上大姑娘嫡出尊贵,也算体面了。”
另一个低笑:“你懂什么,这嫁妆他们备下的时候我看见了,里边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徒有其表罢了,什么都不是。”
这些讥讽调侃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沈谣耳里,她袖下的手攥紧了帕子,眼眶通红,却愣是不掉下一滴泪来。
最伤她心的父亲能说出那样的话,如今,她还在乎几个嫁妆箱子么?呵……
黄昏时分,斜阳余晖透着金黄的薄云飘洒而下。
没有酒席,没有迎亲的红轿,沈谣带着嫁妆箱子坐上了沈府的马车。
街道上行人看客瞧见马车上“沈”字徽记,顿时纷纷议论。
“这沈大人真不是个东西,世子爷好歹也算是平定北关的大将,官家那头暂且不说,他们沈府竟然也如此慢待,就一辆马车,这哪是成亲啊?”
另一嗑瓜子的人摇头:“许是官家授意的,世子从前那么多春风得意,如今就要给他死死踩到尘埃里,姓顾又如何,又不是官家亲生的皇子,不过是个王爷的孩子罢了,什么功臣不功臣的。”
“诶……这算什么事儿啊都!”
马车内,沈谣听见这些议论声,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酸涩的紧。不知是为了世子,还是为了自己。
不过自从以后她便不在是沈家人了,这样也很好,没了小娘就是没了爹,这些年她在这群冷漠自私的人手底下讨生活也够了。如今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