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哥被打的只剩半条命,可他毕竟也出千当众戏耍了刘三。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尚书府不知比他沈府高出多少个官阶,他这点薄面,当个鞋垫子都不够。
可星哥毕竟是他的孩子,难道如今真的要他去求顾宴么?
沈崇荇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之前那样对沈谣,顾宴都看在眼里,这事儿怕是不会那么好收场。可这消息他知道了,王府那边必定知道,顾宴没有动作就是在等着他主动上门呢。
沈崇荇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哎,孽子啊……
王府内,顾宴在床边看书,沈谣趴在她那块小菜地里盯着眼前的柿子秧看,表情严肃。
她的柿子都已经长的差不多了,可总是三天两头少几个,起初她以为顾宴吃了,可他不爱吃酸的,自然也不能吃。
沈谣想了半天,想起早上她从厨房出来,院子里飞过几只鸟,应该是那鸟偷吃的。
她垂着个小脑袋叹了口气,拨弄着碧绿的秧苗,有些心疼。
大门没锁,沈崇荇下了轿直接走进院里。
沈谣察觉到有脚步声,还以为是顾宴可在转身后小脸霎时白了一片。
她站起身,警戒的看了沈崇荇一眼,随后小步朝屋里跑去。
屋里的顾宴自然也看见这一幕,他走到花厅把沈谣护在身后,低声哄道:“别怕。”
沈崇荇进来时见沈谣一直躲着他,便猜想他这个女儿是不肯原谅他了。她不原谅,顾宴更不会有好脸对他,惴惴不安的心不禁又乱了一分。
顾宴坐在椅子上,长腿随意屈着,狭长的凤眸漫不经心扫视着沈崇荇,颇有意味道:“稀客啊。”
沈崇荇想到沈星还被堵在赌坊里不让送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一般,他声音满是疲惫:“世子,还请您伸以援手救我儿性命。”
顾宴半掀着眼帘,饶有兴致的明知故问:“你儿子怎么了?”
沈崇荇面色一滞,抬手指他:“你!”
他这是故意的,故意等着自己来求他的!
沈崇荇心中怒火燃烧,又不敢蔓延到顾宴,他顿时势头转向沈谣:“沈谣,我也算养你一场,家里替你觅得夫婿难道就是来针对你父亲的么?”
沈谣定定的看着他,心下一片冰凉。
沈崇荇以为她怕了,知错了,腰板顿时硬了不少,他得意洋洋道:“要想还认我这个父亲,你的名字还在我沈家族谱里,就快帮我劝劝世子,把你弟弟救出来,这样大家都好看,你听明白了么?”
沈谣身子微微晃了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冷刺骨。
事到如今,父亲仍然把她当做一枚棋子,可用的时候颐指气使,不可用的时候就推出去挡刀。
沈崇荇见两人都不说话,心里越发有谱了,也不像刚来时心神乱颤,看来他这个女儿还是不禁事啊。
顾宴捏了捏沈谣娇嫩的掌心,语气平静:“你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
沈谣喉咙微动,唇瓣微张了张,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不复从前的娇弱,反而掷地有声:“女儿的名字早已进了宗室玉碟,父亲还想要以此挟女儿么?”
她只觉得浑身都凉的彻骨,看向沈崇荇的眼神布满了冷漠:“父亲曾说过,不如让我和小娘一起死了。在父亲心里,沈谣已经死了,那么您今日又来求的是谁呢?”
沈崇荇怒不可遏:“你!”
他见沈谣面色淡漠,显然是伤了心的,便又换了副脸色,赔着笑道:“谣儿,你看爹一把年纪了,眼看着你们都出息了,那不能就让你弟弟一个人过不好啊,是不是?你也是爹的孩子,从前的事儿是爹不对,你就原谅爹好不?”
沈谣不再看他,垂眼低低道:“世子,我不原谅。”
顾宴轻笑,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听见了么,我妻子不原谅。沈星是死是活自己想办法。”
沈崇荇身子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谣。半晌,他悲愤大嚎一声:“你难道非要你亲爹下跪你才肯原谅么?”
沈谣不说话,顾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未加阻拦,似是在考验他,沈崇荇老脸一僵,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了场。半晌,他咬咬牙,竟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悲憾:“求世子救我孩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