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人府关了几日,简悠筠看起来清瘦了不少,下巴尖削,脸色苍白憔悴,眼底一片浮青,眉间也尽是憔悴之色,但即使这样也透着股清泠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仿佛万千光华都汇了进去。
容少濂的心紧紧收缩,疾步向女子走去。
简悠筠本想站起身来相迎,但不知是腿无力还是心中过于欣喜,半起的身体又重重向下跌去,就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她的背脊处突然一热,已叫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托住。
“都成这样了,还不老实点吗?”冰冷又带着愠怒的声音从容少濂的口中吐出。
简悠筠的眼里又有了点微热,但面上却拼命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大魔王,我都成这样了,你还凶我?”
容少濂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简悠筠一会儿,他的一只手托着女子的后背,女子的后背并不是想象中的一片光滑,而是一片凹凸不平的伤口,伤口尚未结痂,手上能触到一片濡湿。
强压住心中的震怒,容少濂将手小心翼翼地从简悠筠的伤口上拿开,轻轻地将她平放在地上一块看起来稍微平整干净的地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虽看起来极其从容,但一双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待女子以舒适的姿势重新躺回地面后,容少濂才缓缓问出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声音里是强压住的涩哑。
简悠筠倒也不以为意,半开玩笑道:“刚被送进来就被抽了几鞭子,我想应该是这皇家酷刑之地宗人府的特色。”
容少濂心中疼痛,紧拧的眉瞬间浮上了一抹怒色:“简悠筠,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倒没想到容少濂会动怒,简悠筠吐了吐舌头,她这是苦中作乐,在这个残酷的地方,如果不让自己乐观一点,她可能会疯,被日日凄凉的惨叫,被暗无止境的黑暗,被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如何死亡而逼疯!
脸上的笑容收起,简悠筠仰头看向唯一的四方小窗,涩涩问道:“容少濂,我还能活吗?”
半天都没有听到男人的回话,简悠筠心中燃起的希望一点一点地熄灭,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死的人是当今公主和驸马,容少濂未必还有能耐帮她。
想到这里,简悠筠反倒是笑了出来,那个男人已经帮她够多了,她不能再拖累他:“容……”
刚要说出口的话却被容少濂突然覆上的唇堵住,依旧冰凉的唇在她苍白干涩的唇上辗转,没有技巧却狂烈,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简悠筠微怔,半天才将睁得滚圆的眼睛轻轻闭上,任面前的男子索取。
半天,容少濂的唇才从她的唇上离开,那冰凉的气息还在她的鼻端萦绕。
“简悠筠,皇上答应给我三天的时间重查此案,三天后我便将你从这暗黑残酷的地方带出去!”容少濂的双手紧紧按住简悠筠的肩甲,那力气极重,像是要表明他的决心。
“大魔
王,虽然你平日冷冰冰的又极度凶残,但说出的话我还是相信的。”
嘴角漾起一抹笑容,随即蔓延到眼角眉梢,简悠筠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眼里满是神采。
随即,她感受到肩甲处的力道猛得一收,再抬眸时,容少濂已走至大牢门口,即将踏出门外的脚又猛地收了回来,容少濂将头转了过来深深地注视着简悠筠,他的身影嵌在忽明忽暗的烛火里,那眼眸就着烛光也是飘忽难辨。
“等我。”
容少濂的声音若有若无,飘散在狭小阴暗的牢笼里,却温暖了一颗无措惶恐的心。
皇宫。
公主宁品烟和驸马的棺木被宫人抬出,棺盖一揭,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腐朽的气味。
胆大的宫人尚能镇定,胆小的早就瑟缩在一边瑟瑟发抖起来。公主和驸马的尸首虽然有皇家的圣物将尸体保鲜,但正值盛夏,尸体多少都会有一些腐烂。
容少濂挥了挥手,棺木近前的几名宫人都会意退了出去,不消片刻,整个灵殿就只剩下容少濂和他的贴身侍卫宏观二人。
容少濂走至棺木旁,目光向容鹤轩的尸体望去,几日前还鲜活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际,他仍清楚的记得这个和他不算亲厚的弟弟临死前最后同他说的话,他让他好好照顾简悠筠,连同他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