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许开这住了一周了,许开刚开始没觉得什么,但是几天过去了,他慢慢觉得有点不舒服了,具体哪里不舒服,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有一些别别扭扭的,他有点很不爽了。
就是,他仔细想了下,可能他对小白的所有印象都停留在几年前吧,还停留在大学之前,那时候的小白很高,瘦的很,按照万小聪的话说,瘦的像根麻杆似的,走路还有点内八字,撇脚,万小聪说他走路像是跳舞似的。那时候的小白一直显的很忧郁,那种忧郁的气质好像还很招女生的喜欢,但是他和高翔万小聪一直觉得他那样子有点装,虽然他们一圈子的人都知道小白的博学,但是那种博学就只限于小白读了很多书,知道很多他觉得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知道也行,不知道也行,还有一些其他的爱了情了的事情,说一些他觉得很好笑的有点不合时宜的哲理性的话。小白那种性格,他觉得有些好笑,酸文臭儒,文绉绉的,这些,有什么用呢,生活,他觉得,他一直有自己的信条,就是吃的好,穿得好,饿不死,撑不着,这就好了,其他的,管他干嘛呢,能当吃还是当喝呢?想那么多,真是多余。
高四高考,他没考好,小白也没考好,高翔也没考好,就万小聪考得很好,那次他和小白万小聪去学校看成绩,万小聪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小白那次很沉闷,他看小白的脸色,阴沉的像要快下雨的天空,哭丧着脸。回来的时候,他们仨人,骑着仨自行车,走在县城回家的路上,万小聪给他一个眼色,让他注意看小白,小白的样子他还是有点不屑一顾的,有啥啊,大不了高五啊,再大不了,回家放羊啊,他觉得他放羊是放的真好,前阵子刚卖了几只羊,赚了一两千的,他爸爸就很服他,他觉得生活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小白这家伙就是心事太重了,不像个大老爷们。
那一年八月底,万小聪去吉林了,他和小白一块高五了,小白的心情还是没转变过来,但是他却觉得,他高五,心里有点变化了,他开始睡不着了,他去找小白,说我不知道为啥,就是晚上睡不踏实了,之前从来没这样过,小白说他还好,虽然前阵子睡不踏实,但是现在还好,都还行,过得下去,许开说不行,我这样不行,我的心里,没底了,不踏实了,我得考虑下。九月份有几个专科院校没招满,补报志愿,周末的时候,万小聪给他打电话问他还报不报,他直接说报,咋不报呢,然后几周后录取就下来了,就是高翔去的那个市的一个大专,他很高兴,那录取通知书里还有一张电话卡,卡里竟然还有五十块钱,这下他更高兴了,他马上憧憬起了他大学的生活了。然后去找复读班的班主任,说他要去上大学。
那老师一听就很恼火,说许开啊,好多人都是上了大学不满意然后办退学回来高考,你这咋回事啊,再待一年,明年我保证你肯定二本啊,你去年都跟着我,你忘了,你那个同学,宁琴,不是我从高一带到高三最后应届生考了600多分去的上海的大学么?你再说你们仨去年跟着我,那个万小聪,今年距离一本差二分,去吉林了,那个白小白,今年是发挥失常,要不然他的成绩,今年二本也稳走,今年也不知道咋的了,去三高了,我还想他接着跟我做我的数学课代表呢,你呀,你再想想?
许开心想,他知道宁琴,宁琴那一年数学考了九十多分,就是你教出来的,要不是你教她数学,人家清华北大也未可知了,你数学教的怎么样你自己知道,但是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然后说老师,我现在就想走,我是睡不着觉了,我觉得我这样,上个专科也就行了,我大不了将来去放羊呗。
你,那老师看了他一会,说那行吧。
他走之前还找小白吃了一顿,说小白啊,我这一走,咱仨就剩你了。他说这话时,小白的眼泪唰的就出来了,小白说,你别说了,这是我的劫数了,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日子不好过,许开喝了一大杯的啤酒,接着说道,高三就是地狱,高四就是炼狱,这高五呢,就是抽皮扒筋的阎罗殿啊,你能忍,我忍不了,我吃不了这个苦了,所以我走了,我这是逃兵啊。
小白说,大学,好着呢,去上吧。
小白,许开说,这一年,好好加油,我和万小聪过年会回来看你的。
高五那一年最后小白考的也不好,就去了一个二本,许开当时还想到一句话,虽然他觉得他跟文雅不沾边,他还是记得那句话,那是他看大宅门那个电视剧,里面的一句台词,他觉得用在小白身上很合适,“你这是,一生襟抱未曾开啊。“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觉得,他这辈子,也就小白和万小聪几个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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