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显扬来得异常地快。他把日常事务全给推了,刚听说四公主想插手山东的事情,便叫下人套车。
倒弄得海枫,老大不好意思。
“是不是传话的,没跟先生说明白?”
“不是不是!老朽是又心急,又高兴。总算有一位皇亲贵胄,愿意看一看,京城外面,竟沦落到何等清苦地步!”
把药箱放下,乐显扬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直接打开了话匣子。
“东阳酒不是卖光了,是酿不出来。以前的呢,又被人给搜刮干净了。糯米涨得太贵太快,江浙那边的酒坊,加钱都买不到。他们跟我,多年的关系了,出正月后,请我在京城帮忙,打听打听,怎么回事。我动用昔日在内务府的门路,他们给了我一封信。这信送到东阳当地的衙门,酒坊立刻,就能买到糯米了。如今正抓紧造呢,过段日子就好了。”
“只有东阳酒这样吗?”
“不是。各地给同仁堂供给酒水的作坊,都这样。老朽明说了吧。大阿哥和佟家合伙,两年前在山东摆开了酿酒的生意;似乎有人,想要把他们给挤死,去年秋收后,抢着收粮。酒坊要开张,没有粮食怎么能行。两边各显神通,把山东地面上的粮,全给搜刮干净了。”
“然后,就活生生饿死了几千人。”
虽然海枫并没有明显不适,乐显扬依旧给她仔细检查,又留下些应急的丸药。
“老太太的脉案我看了,公主的方子甚妥。要是您不放心,我再看看。”
“那请先生劳烦一趟吧。她年纪太大,我担心摸得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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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显扬走后,海枫一个人在床上沉思,若要平息这场无妄之灾,该怎么着手。
挤兑大阿哥酒水生意的,八九不离十,是索额图。
估计是在报复,佟家通过佟妃,暗算太子妃的举动。
用官府收着的低价粮酿酒,大阿哥估计能牟取暴利,既然已经赚到大钱,轻易不会撤走;而太子这边失了颜面,堂堂储君,挨打不还手,只能忍气吞声,又岂有此理?再加上一个,得理不饶人的索额图。
阿香从巴勒仲手里拿到温达的自白书,进屋后正要交给海枫,看见她在床上想得正入神,不敢打扰。阿香本打算悄悄退出去,却被海枫发觉了。
“什么事?”
“主子,理藩院侍郎的画押。”
“拿来。”
虽然语焉不详,措辞间极力为自己开脱,基本的事实,写得还算清楚。
海枫把这几张纸,交给阿香。
“仔细收好,别弄丢了。让他回去吧。”
“哎。这温达真是银样蜡枪头。巴勒仲说,他压根没怎么动手,温达就老实写了。”
“他自认自己的性命,金贵着呢。蹭破一点皮都害怕。今儿是我着急要。若是不着急,找间不用的空屋子,清清静静饿两天,让他写什么,就是什么。”
阿香本想笑,想起山东那么多人还等着粮食救命,顿时笑不出来。
“主子,那,您究竟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