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完全没有系统性财经事务的结构,唯独盐法办得有点声色,但已经开始日渐崩坏。
于谦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盐法兹事体大,这农庄法还在推行,就立刻推行盐法改制,臣以为有些操之过急了。”
于谦深知陛下有些急于求成的心态,他很担心陛下急功近利,反而把良政变成恶政。
朱祁钰摆了摆手说道:“朕没打算一蹴而就,今天只是效仿古时汉宣帝召开盐铁会议,讨论一下盐课之事,于少保多虑了。”
于谦这才松了口气,陛下真的是越来越稳健了。
汉宣帝的时候,召开了一场空前的讨论会,就是关于盐铁专营的诸多问题,进行了长达五个月的研究,而后经过两年多的定策,才最终确定了汉代盐铁专营四百余年的格局。
朱祁钰只是让群臣议政,各抒己见,并没有打算立刻开始改革和推进政策。
“开始吧。”他示意户部尚书金濂,先起个头。
金濂拿出了户部的奏疏说道:“我朝盐法,乃是用的自唐肃宗时第五琦,行亭户之法,沿海办盐亭户得免杂徭,此制历代相沿,我朝亦是如此,洪武十七年,太祖高皇帝下旨,令各产盐地方,优免盐丁杂泛差役。”
第五是一个姓氏,第五琦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候,创榷盐法,此制沿袭沿袭到了大明。
大明用的盐法是什么时候的?乾元元年、
距离景泰元年,已经足足过去了六九十二年。
这近七百多年,这盐法,就没什么变化吗?
答案是没有。
金濂继续说道:“自洪武十七年至今,这盐法就有多出混淆,究竟是免丁役还是灶田役,免多少,怎么个免法?各地方,是否相同?”
“答案是,不知道。”
“臣自领户部尚书以来,九月之余,一直在盘算大明的账目,陛下又给了些算账的太监,总算是盘清楚了。”
“各地免灶田、免丁役各不相同,毫无定制。”
王直眉头紧皱的问道:“也就是说,即便是户部尚书,也不知道各地盐丁生产了盐,可以免多少田,又或者可以免多少地亩的赋税,是这个意思吗?”
金濂点了点头说道:“是这样的。”
聚贤阁内,一片哗然,大家都是议论纷纷。
大明的财经事务,始终处于一种可持续崩溃的状态,这种状态有多么的触目惊心,就是户部尚书都说不清楚,到底朝廷是怎么拿到盐的。
财富即为权力。
“臣多次和两浙巡盐御史邢昭沟通,终于算是大概摸清楚了这些盐场,免丁役免灶田役,大约算下来,每丁大约有二十五亩田地免赋税。”
“每一丁可产多少盐?是谓日办三斤,夜办四两,无分昼夜寒暑之苦,皆以此为准。”
“以全年三百六十日计,丁盐为一千一百七十斤,合小引盐五引又一百七十斤。”
朱祁钰十分确信的说道:“全年休息不足五日,灶丁煎盐之苦,不分冬夏昼夜,比之工役,有何轻重?”
“有司杂泛差役,全无优免,是以灶丁分力,额课常亏。”
朱祁钰作为皇帝,他对盐课的意见是,盐丁太苦了,全年无休,灶丁整日煎煮盐田,其役远较民户、军户、匠户役为繁重,世人目之为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