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慎固执地缠住了胡四姨:“不,现在我就和你谈……”
猴三刚把梅子放到轿子里要抬走,麻三贵就领着一帮人赶到了。原来叶阿祥在街坊邻居中声誉极好,听说他干女儿被红月楼的人抢了,大伙儿一哄而起,上百人拥着叶阿祥连夜跑到衙门敲起了鸣冤鼓。麻三贵当即就发了令箭,想想这等事衙役的班头不一定能治得住那个骚娘们,于是自己亲自出马到了红月楼。
麻三贵自从岳文成招亲那阵子受了胡四姨的轻薄,一直怀恨在心,正找不到机会泄这股子火,现在找上门来了,你说他麻三贵逮着了把柄不出一口气就能放手了吗?他吩咐班头把同知赵怀沙,通判吴子坤连夜搬到衙门来。
“四姨,这事要有个公断,是不是?”麻三贵开场道,“所以我特意把赵大人、还有吴大人从被窝里拽起来。你看怎么个了法?”
“我有这张东西,她梅子就还是我的人。”胡四姨理直气壮挥舞着梅子的卖身契。
麻三贵阴笑了下:“四姨,我们给你面子,你就识点相,免得大伙都下不了台。”
“麻大人说得对。”吴子坤一边帮腔道,“岳文成花了那么多的银两买下了梅子,谁个不知道?”
“那箱礼金是我带着岳家的人送上门的,四姨没忘吧?”麻三贵提醒道。“第二天,你送梅子到岳府,见了我和吴大人就跟没见似的,还记得不?”
赵怀沙举了下黄慎上交的协约单:“你私下与画师黄慎订了协约,让人家以画赎梅子,岂不成了讹骗?”
“以大清例律,就这一项,当判你三年牢役!”麻三贵得意地说道。
胡四姨不吭气了,泄了的皮球一般。
“麻大人、赵大人,我说个处置办法,你们看行不行?”吴子坤与麻三贵挤了下眼。
麻三贵点头道:“行啊,你就说吧,处理完了,本官还要回家睡觉去。”
吴子坤不紧不慢地说:“岳文成是叛贼,照大清例律,他收买梅子的赎金应当由四姨交出来充公……”
胡四姨叫了起来:“你说什么?那是他出事前买下的,你凭什么要我充公?”
“大胆!”麻三贵狠了起来,道:“你说我凭什么?凭老爷我这身官服!你要是不服从官断,我就治你的罪,投你下大牢!”
胡四姨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被人家摆弄了,但只好认倒霉,嗓音也萎了下去:“那你说吧。”
“岳公子给了你多少本官也不问了,你呢,拿出一千两黄金,三千两白银;梅子交到扬州府官卖。也就没你的事了。”麻三贵直到这时才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胡四姨闻之一屁股赖到了地上,哭道:“我哪地方得罪了你们,你们这么合起伙来整治我一个弱女子啊,我哪来的那么多的金子银子啊……”
守在衙门外的黄慎等得不耐烦了,刚要和叶阿祥领人往里闯,身后传来许恩曼惊喜交加的喊声:
“阿慎——”
黄慎扭头看去,家妻与金农、板桥、汪士慎、高翔等一大帮好友朝他这边急急走来。
“你都把我急死了,走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回来。”许恩曼快嘴快舌地说道,“妈急得在家哭,没法子,我匆匆找了板桥这些兄弟。”
板桥道:“我们找到叶老伯的豆腐店,才知道出事了,匆忙赶了来。”
“阿慎没事,梅子完了。”汪士慎敏感地说:“官府抓了她,会不会以岳家叛贼的妻妾名份治她的同谋罪?”
“不象。我在这里等到现在了。赵同知那里我也递话了。”黄慎叹说,“最最讨厌的是梅子的卖身契还在胡四姨手里。”
“哦?那也就是说,她还算是红月楼的歌伎?”板桥眼睛亮了起来。
黄慎道:“没错。我给你们看样东西。”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协约单。“这是我和胡四姨谈定的以画赎人的协约书。”
这时,同知赵怀沙从大门里出来,黄慎他们迎了上去。急切地:“怎么样?赵大人?”
赵怀沙笑道:“行了,麻三贵他们好象与胡四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处理得特别爽快。”随后他压低嗓子说,“岳家那件事谁也不要提了,麻三贵他们要的是钱。”
板桥问道:“我们出多少张字画?”
赵怀沙说:“吴子坤刁,他不问多少张,只提出要卖够一万两再放人。”
“这个混蛋!心这么黑!”金农骂道。
赵怀沙息事宁人地说:“好了,我看就这么定了,先救人要紧。诸位回家准备准备吧,明天一早就在衙门口开市!”
4
衙役的锣响了起来。
成百上千的观众从四面街衢朝扬州府大门口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