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埋头刷题,每天在教室自习到很晚才回去。
但这更糟糕了。
程朝发现无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将思绪从这件事上移开。有时他撕下一张草稿纸准备演算,笔尖落在纸上,写出来一个程字。程朝划掉,重新写,又写出来一个程。
程,程,程。
不是程朝的程,而是程夕的程。
他把草稿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心里蛰伏多年的不安变得更加清晰且强烈。
程朝手足无措,他根本说不清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什么,更无法顺藤摸瓜找到根源。于是他选择了最便捷的一条路逃避。
逃避与之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包括程夕。
他回宿舍的时间更晚,每天几乎都要挨到熄灯时分。
这天刚进门,室友就告诉他,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程朝打开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家里的座机。
他走到门外,回拨了过去,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了,但却迟迟没有人开口。
他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呼吸声,和梦里缠绕在耳边的气息有一样的轻颤的频率。程朝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滑冰场上的新手,站不住,走不了,摔不停,起不来,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
他试探着喊:夕夕?
呼吸声变成轻轻的啜泣,程朝的心顿时成了那张被胡乱揉成团的草稿纸。
怎么哭了?
你最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程夕问他。
我我太忙了,作业也多。
程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意识到程夕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而是想要发泄,因为她哭得越来越厉害。
夕夕,妈妈不在家吗?否则怎么会看她这么哭还无动于衷呢?
你不知道!妈妈她还未说完,熄灯的预备铃声响起,漫长的铃声过后,程夕改口问,你们是不是要熄灯了?
嗯,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够说什么呢?一件事情都讲不完。但三分钟又太漫长了,漫长到他们找不到话来填满时间的空白。
挂断电话前,他听到程夕说:哥哥,我好想你,你好久没有回来了。
程朝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那句想你搅动起的心潮。
下次放假就回去好不好?
那你要说话算数。
好。
程朝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逃避毫无意义,程夕一句话就将他打回原形。
室友提着水壶从他身边经过,挤眉弄眼地问:女朋友啊?
程朝心下一惊,脱口而出:滚!
你有病吧程朝?
是的,他确实有病。
从他默认室友的玩笑而不解释开始,他就已经病得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