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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新雁没时间跟他解释了,直接挣开他的手:“等我出来再说。”
跟她一起进去的,还有同样换好了防护服的古林西。这间封闭性的屋子为了让里面被隔离的动物不至于太缺乏安全感,所以四面都是用透明玻璃做的阻隔,小彭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进去装过隐形摄像头,希望能够拍摄到一手素材,现在他扛着机器站在外面,还得用盆栽做掩护,以免刺激到那头母鹿。岳州站在那头母鹿的视觉盲区角落里,屏住呼吸看着林新雁和古林西在慢慢试图靠近。他们嘴里不停发出呦呦鹿鸣声,错落有致,高低起伏。虽然岳州完全听不懂他们表达的意思,但那头母鹿明显被安抚住,自我攻击的动作逐渐放缓了。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就在岳州接收到小彭“他们俩厉害啊”的眼神信号时,那头母鹿非常突然地朝林新雁的方向冲过去了。之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结果这时候被母鹿突然的动作给惊到了,外面的工作人员马上就冲上前准备开门进去救人。但就在这时候,古林西突然朝外面摇了摇头。所有工作人员瞬间停下了冲进去的动作。小彭还操作着摄影机,他当然不能随意移动,岳州却不管不顾地直接走到门口去。就像知道他会有所动作似的,正面对着那头母鹿的林新雁突然回头,朝岳州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进去。古林西的态度,岳州未必会在意,但林新雁已经是明示他不要进去了,他就只能停住了脚步。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是,那头母鹿居然停在了林新雁面前,并没有继续攻击,而古林西这时候从背后凑近去,给它扎了一针,母鹿很快昏睡过去。等人出来之后,古林西才解释道:“注射的是镇定类的药物,对它身体不会有损害。”
其他工作人员就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岳州确保了拍摄没有问题,然后才去问:“人没事吧?”
“没事,”古林西把防护服脱了,还向他展示,“这都是特殊材料做的,有保护作用,那头母鹿已经很多天没怎么进食了,本身身体也有些虚弱,不会有什么大事。”
岳州转身过去和他对视:“你们刚才是在模仿麋鹿之间的沟通方式吗?”
“是,也不完全是,毕竟我们谁也不能完全保证明白它们的沟通方式,但我们毕竟跟动物打交道这么多年,总还是能总结出来一些规律,只能赌一把了。”
岳州的神情非常冷:“也就是说,在并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你放任那头发狂的母鹿有可能去攻击林新雁?”
林新雁本来都在脱防护服了,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等等,这怎么成林西放任母鹿攻击我了?”
岳州是真的有些动怒,但他又很清楚自己其实没有立场去跟谁生气。要论熟悉程度,林新雁和古林西认识在前,他们也许早就搭档处理过许多次这样类似的突发状况,一定是在有相当把握,和足够信任的情况下,才会做出的决定。最主要的是,这是林新雁本人做的决定,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干涉她。况且人家确实配合得很默契。岳州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古林西:“抱歉,我刚才情绪有些激动。”
林新雁还帮忙解释了一句:“岳州才刚为了救路和通他们受了伤,可能对这种情况有些应激反应。”
她又朝岳州笑一笑:“我没事啦,我平时经常来这里的,这头母鹿我常常喂它,它能认出我来,它生下来我就照顾它了,大概把我当成妈妈了吧,它不会伤害我的。”
这大概就是许多人家养动物的心态,把它们当成家人,并非只是动物。但岳州常年在外拍摄纪录片,见的大多都是遵循大自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厮杀食物链,一时确实有些难接受这种心态。“我会尽量去理解,”岳州说,“但任何时候都不能过分高估动物野性,受许多不可控因素的影响,人类尚且有不受控去无差别攻击的时候,更何况动物,工作可以努力,没必要拼命。”
林新雁愣了愣,岳州已经转身去跟小彭沟通拍摄进展去了。古林西苦笑了一声:“好像也是啊,仗着它跟你熟悉,就由着它朝你跑过去,万一它控制不住呢?那一角顶过去,你怎么受得住?”
之前林新雁自己都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一下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至于……”她弯腰把防护服捡起来折好,“不过以后也的确需要注意一下,我自己也没想那么多。”
古林西有些忐忑地问:“要不要去跟他道个歉啊?”
林新雁稀奇地看了他一眼:“道歉?感谢他关心那也应该是我去,而且只是感谢,为什么要道歉?”
古林西自己也一愣,是啊,为什么要跟岳州道歉?可能是他刚才的气场太强了,让人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天已经很黑了,刚才为了古林西和林新雁的配合能顺利,也为了岳州和小彭他们拍摄画面能更清晰,所有工作人员是想办法在尽量给打光的。现在事情办完了,一下恢复了原本的暗度,让人眼睛有些不适应。古林西说:“我还得去守着看情况,你先回去吧。”
“好。”
不知道为什么,林新雁总觉得自己走出去,一定会看到还等在门口的岳州。该怎么对他表达感谢关心比较合适呢?林新雁心想,这人关心人的方式还挺霸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