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来人啊,给吴大人看座。&rdo;
&ldo;不必了,&rdo;吴颍庵摆摆手,&ldo;我说几句话就走。&rdo;
徐鸿干笑了几声,虽被他这样子镇住了,但料想一个毛头小子也捅不破天去,他徐鸿现在和吴海茂在一条船上,吴颍庵便只在临安的百姓中有几分威望,连个大理寺卿还没有混上,他有什么可惧怕的。
&ldo;徐大人,我称你一声徐伯伯。我自幼与徐家人相熟,还与您的大女儿有过婚约,咱们两家颇有渊源。自古0月盈则亏,日中则昃,您身居高位,又金银满床,也该收敛些了。须知人这一生,有能消受的福气,也有消受不了的福气,等金屋坍塌,富贵散尽,再后悔便来不及了。&rdo;
&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
吴颍庵笑了笑,对他道:&ldo;徐伯伯,我前面这几句说得全是好话,若不是与你徐家的这点渊源,这几句好话我是万万懒得说的。下面这几句,才是我来的正经事,您可听好了。御史中丞加的嫡子被我给斩了,因他私雇佣兵,为李家杀人盗货。徐家二妹妹也从皇城司养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已经被我给抓了。对了,托你们刑部的福,苗人伏法了,可我听二妹妹私养的小姑娘讲,徐府可是早就对临安十二行宝物伸手了。&rdo;
&ldo;你想怎么样?吴颍庵,你不要忘恩负义,虽然你父亲被问罪后我将大丫头许了人,我本是要将问凝许给你的,你这白眼狼,倒反过来咬我一口。&rdo;
&ldo;徐大人,你身边可是没什么体己的人了。这样吧,你把那两个佣兵放了,二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替我多劝劝她,不要再走弯路。&rdo;
徐鸿冷哼一声,&ldo;你是看上桫椤那个小妮子了?&rdo;
吴颍庵挑眉道:&ldo;还有他师兄,我都看上了,大理寺人手不够,皇城司的孩子价钱太贵,您就忍痛割爱吧。&rdo;
言毕,便挥了挥袖,转身背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留下徐鸿呆望了好久,徐鸿伸长了脖子,思索了半天,自问道:&ldo;这是演得哪一出啊?就这俩人也值得跑一趟,难道是为了那丫头?&rdo;
&ldo;您说什么老爷?&rdo;
下人的话打断他思绪。
徐鸿道:&ldo;哦,你把连城给我叫来吧。等一下,把二小姐也叫来。&rdo;
徐鸿心中再怎么不疼爱自己的女儿,也还不至于为了两个刺客让女儿涉险,毕竟,徐问凝是她信得过的干将。
徐问凝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断不是为了关心女儿才答应吴颍庵的条件的。
更何况,若放连城,她有一万个不情愿。便和徐鸿好一番大闹。
桫椤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师兄就这样被徐府给放了。
她将会稽古镜留给麻密,又给她写了一张净血排浊的方子,教她给变成药人的族人每日沐浴。
离别之日,连城与她相约在城外杏子岭汇合。
大理寺官兵与桫椤相识久了,都有些不舍,桫椤比初来时爱笑了些,也愿意与他们亲近,以后这官衙再也没有这么惹人喜爱的姑娘来长住了。
桫椤在大理寺和官兵们道了谢,对吴颍庵有千言万语,却难开口说那个谢字。
花齐生自从麻密走后,便一直惫懒倦怠,显得沉稳了一些,再怎么洒脱不羁的男人,一旦知晓了自己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也会成长一些。
桫椤对花齐生道:&ldo;花相公,你在吴大人身边好好辅佐,说不定那一日,这案子就反转了,麻密妹子能再回临安也说不定。&rdo;
花齐生终于笑得露出那两个酒靥儿,对她逗趣道:&ldo;姑娘说得哪里话,我今日这番心绪,全是因为舍不得你啊……&rdo;
还没等桫椤骂他,吴颍庵直接脑后一掌把他拍了出去。
桫椤对上他视线,不觉眼圈一红,没想到对他竟如此不舍。
吴颍庵见她如此,心中反而大快。他宽慰桫椤道:&ldo;桫椤妹妹,人生在世,聚散无常,晨闻喜鹊啼,暮听孝鸟丧,万事都不必过于挂怀,你今日离开临安,其实是脱离苦海的喜事,还望你能宽怀。&rdo;
桫椤点点头,擦了擦泪道:&ldo;吴大哥,你在临安一定要多保重。徐鸿是个记仇的小人,吴海茂是个亲兄弟都敢出卖的畜生。我虽是个女流,不懂家国大事,也常常听人说,国之命脉孱弱,我们自小师从道家,知道顺应天命的道理,你也要量力而行啊。&rdo;
吴颍庵没有料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感动之余又有几分钦佩。花齐生,连并大理寺的众官兵,都看出自家少卿对这姑娘的不舍。
但吴颍庵心中知道,这种从小孤苦无依的人,身边若有人亲近,便会全心依赖,仿佛那人是与这世界的唯一联系。连城为人孤傲,强留他们反而不美,自己本意也是成人之美,便放他们离去。
桫椤离了大理寺,便一路投了连城而去,他们打算逃出关外隐居。
二人行到一个叫汾安堡的地方,路遇大雨,找了家店歇脚。
连城对着店家催菜催酒,桫椤忽握住他手道:&ldo;慢着,师兄,给你看一样好东西。&rdo;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只泛着青光的精美酒壶,打开塞子,一阵清香馥郁的酒气弥漫开来,直引得众人侧目。
有人闻到酒香,高声问道:&ldo;你们是从临安来的吧,真是好东西,只有京师才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