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丝收回,安阳平也抬起了眼皮。他面庞依然平静,依然无有波澜,但沈嫣还是从他眼里看到了几分凝重。
安阳平说:“我要运功,逼出他体内的尸毒,但在此之前,需你帮一个忙。”
“你只管说。”这个时候,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沈嫣便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胸腔至咽喉处有一口浊气,我要你帮他吸出来。”
“我如何吸……”
“口对口。”再不必安阳平多解释,沈嫣已然明了。他只嘱咐她:“吸出这口浊气,定要吐出去。”
“嗯,我知道了。”沈嫣说罢俯身就要吸李承茂身体里那口浊气。
“且慢。”安阳平却是阻止。接着,他让屋外的丫鬟拿了水来,而后对沈嫣解释说:“他适才呕吐过,口中定有异味,先清清他的口,以免委屈了你。”
沈嫣点头,只觉心中一暖。安阳平,总是这样体贴入微。然而,心中这一暖之后很快升起了一丝寒凉。这样体贴的他,要娶别人为妻了。他不属于她。
就在丫鬟们备水之际,安阳平唤了将军府两位家仆,让他们把昏迷不醒的李承茂抬到了他的房间,避开了原先那间屋子弥散的腥臭味。
想要吸出李承茂堵在胸腔里的浊气并非易事。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安阳平还背过了身,一副非礼勿视的态度,可沈嫣屡番吸不出,他就不得不看着指导了。
看着自己在意的女人为一个男人……内心的感觉,是莫可名状的。
终于,李承茂身体在苏醒了。沈嫣移开嘴,见他的手指和头都在动,不禁欣喜,“吸出来了!”
安阳平点头,而后道:“帮我把他扶起来坐好。”
沈嫣应声,费力地扶起了李承茂。
“你出去,把门关上,莫让任何人进来打搅我。”
沈嫣犹豫一刻,终是点了头走到了屋外,并关上了房门。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可沈嫣在屋外,一直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透过窗户纸,她倒是能看到安阳平在用气功为李承茂治疗的身影。不过,透过窗户纸,她并不能看到安阳平和李承茂二人的艰辛和痛苦,她并不能看到,二人身上、额头,早已渗出了许多的细汗,李承茂脸色越红润有光,安阳平的脸色则越苍白无血气。
大山煎好一碗补血气的药来了,见门关着,又听沈嫣说他的主人在里头运功,要给李承茂逼出尸毒,他稍一想便惊声道:“不好!如此运功逼毒,必伤主人元气!”
沈嫣一听着急了,“伤了元气会如何?”
“轻者一年半载通过调理可以恢复康健,重者丧命也未可知。”
“这……”安阳平在用自己的命冒险,沈嫣着急,不知所措地绞了绞手指,直想推门进去。
“不可!”大山忙阻止,“您这样冲进去,惊了主人只怕主人会气血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听得此言,沈嫣伸出去意欲推门的手缓缓收了回去。不安、焦急,更是笼罩了她。
“大山……进来。”不知过去多久,里头的安阳平突然说话了。但他声音虚浮无力,令人忧心。
沈嫣想第一个冲进去,但大山却拦住了她。他道:“主人唤我,还是让我先进去吧。”说着他推开门进屋,并插上了门闩,将沈嫣拦在了外头。
“大山你……”沈嫣敲门,一时间又急又气。
屋内,大山见安阳平闭目躺在轮椅上,几近昏厥的样子,忙上前将补血气的药喂给他喝下,一边怨道:“主人如何又冒这样的险救人?这要有个万一,那岂不是太不值了。”
安阳平喝罢这碗药,身体还是十分虚弱,微微抬了抬眼皮,却还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大山放下盛药的碗,而后便将尚且处于昏睡状态的李承茂摆好在床上躺好,一边又道:“我知主人不希望女主人……不希望她见到您现在的样子,便把她关外边了。主人,我做得可对?”
安阳平略略点了点头,又闭紧双目,让自己心平气和,以养精气。大山站到一旁,却是不断听到沈嫣在外头喊门的声音。他怕这样的声音吵到自己的主人,便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道:“您别担心了,李家二爷无碍了。”
“安阳呢?”沈嫣急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