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骧听了这话从心底里觉着可笑,在自己这爹眼里,丢人不丢人竟是靠这等荒谬的玩意儿维持着。
听卫骧这语气,赵云瑾就知道肯定是卫侯爷不肯,也不再多说什么。这结果自己也猜到了,勋贵嘛,往根上论那就是从龙之功。别的都不说,府上的银子钱财是海了去了。一个两个当姨娘养的丫鬟,算不得什么,不比侯夫人多养只猫狗儿费银子。
“这都是小事,我跟你说正经的,刚刚我在东院的时候,总觉得哪儿不对。”卫骧虽说是庶长子,但他跟自己这门亲事是圣上赐的婚,要论出身,崔氏这个世子夫人在自己跟前,还真是不够看的。所以往常自己跟卫骧回来,那真是正经的作客。侯府里大小事务,从没叫自己插手过。
偏生今儿怪得很,按理说自己一点脸面都没留,句句话都捅在崔氏和自家婆母肺管子上,不应该还能得着她们的好脸色。可今儿她们愣是忍下来了,还迟迟不放自己走,就让自己坐在一旁听她们说些家长里短,还有些侯府的亲眷关系。
“这事你不用管,等寿宴完了,咱们就回去。”这几天小瑾儿处处依着自己,卫骧那心也不是铁打的,以往最是要强的人现在天天跟个小猫儿似的,卫骧早就撑不住了。
赵云瑾瞧着琼枝收拾的屋子就不顺眼,干脆让秋兰拿了自己带过来的被褥重新换过。这还没动手换被子,就被卫骧从后头搂住了一把搂住了腰肢。“干嘛呢这是,大白天的。”
说是这么说,赵云瑾却也没把人拉开。卫骧手臂有劲,箍得赵云瑾紧紧的,头埋在她颈侧,“今儿在马车上,怎么那般不好说话。”
他知道她是替自己出头,卫骧有时候会有些恍惚。虽说两人在一起久了吵的时候比好的时候还多,可自己这妻总会在旁人瞧不出端倪的时候,活像个母鸡护崽儿一样护着自己。也就是这点好,叫卫骧上辈子到死也放不下她。这话卫骧平时不敢说,说出来怕人笑话,现在能问出口,也是此刻她背对着自己,才壮着胆子问了。
“谁让咱们卫将军这么好说话呢。我再不厉害点,你怎么办啊。”赵云瑾挣扎了一下卫骧没放手也就算了,便伸手揉了揉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咱们是夫妻,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太直白,卫骧好半晌没说话,最后只闷闷的嗯了一声。赵云瑾知道他在这事儿上面皮薄,这会儿肯定不知道在怎么下台,只嫌他在里间太碍事,干脆就把人轰到外间去。
卫骧回侯府的事儿,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卫将军府门难进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加之卫骧又一直是替圣上拱卫京城的亲信,是纯臣。甭管是为了什么,只要是不想在圣上面前吃挂落的,都不大敢往卫骧跟前凑。
可回了侯府就不一样了,从□□年间便封了侯爵的卫家,在京城沾亲带故的人家多了去了。这回正好卫侯爷又要过寿,上门来走走亲戚难不成还有谁能挑出什么毛病不成。
所以这会儿吃完了饭,卫骧便又被卫侯爷给叫走了。赵云瑾送走了卫骧也没别的事儿做,正打算歇个晌午觉,没成想上午刚被自己挤兑过的崔氏,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嫂子,瞧瞧我这记性,上午在娘那儿的时候愣是把份例银子的事儿给忘了,这不现在给嫂子送过来,嫂子可千万别怪罪。”崔氏是带着银子过来的,赵云瑾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自己跟卫骧成亲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侯府的银子啊。这几年三节两寿的,那都是自己往侯府送东西,就这,有时候还讨不着好。
“弟妹这是做什么,这我和你大哥在西院住不了多久,怎么还好意思拿府里的份例。”当年卫骧死活要搬去将军府,卫侯爷怎么都不肯,说是他还没死呢,不能分家。后来这事闹大了都闹到圣上跟前去了,卫侯爷也没松口。最后还是圣上偏着卫骧叫卫侯爷让了一步,弄了个分府不分家的办法出来。
所以这会儿崔氏把份例送过来,还真没什么错处。卫骧再是辅国将军,那也还是侯府的大爷,侯府是好是歹,他卫骧都得一起担着。
“嫂子这话就是见外了,这几年娘把家里杂事交给我管着,我呢又不是个能干人,有时候有些纰漏,还真得嫂子多担待。”崔氏比自己大了得有五岁上下,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这会儿一口一个嫂子的,还真是叫赵云瑾听得膈应。
“再说了,嫂子跟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住,怎么又着急走呢。”崔氏笑得亲切又热络,说的话却叫人心生厌烦。赵云瑾知道今儿不收这份例是不可能的了,便点点头笑着让沈姑姑把份例给接下。况且这事自己做不了主,还是得卫骧拿主意。他家这点破事儿,他不收拾谁收拾。
“夫人,这算怎么个意思啊。”送走了崔氏,一屋子人看着侯府的份例银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年,在侯夫人眼里,卫骧那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侯府里什么都是卫骥的,只巴不得卫骧一个铜板都别带出侯府才好。现在她让崔氏把份例银子送过来,这里头要是没猫腻,打死赵云瑾都不信。
“江儿,你数数这里多少银子,这是多久的份例啊。”赵云瑾是真对侯府这些事儿一概不知,刚嫁给卫骧的时候,西院就没领过份例银子,用的都是卫骧的俸禄。后来搬去将军府,那就更没这档子事了。
“夫人,这,这怕是得有半年的例。”江儿之前就打眼瞧过了,盘子里起码有二百两银子,只多不少。
半年?!赵云瑾听了这话差点没把手中的茶盏给砸出去。这会儿都快进八月节了,现在送半年的份例过来是什么意思?要留卫骧在侯府住半年?这自家婆母和崔氏怕不是疯了心。
自己一进这侯府的门,就从将军夫人变成了侯府的大奶奶,这十天半月的,让自己伏低做小还好说,忍一忍也就过了。这要是让自己忍上半年,还不得憋出病来啊。
这头赵云瑾拿了份例不高兴,那头崔氏这个送银子出去的就更是怄气,这要不是为了府里的爵位,打死她,也不可能向那姓赵的低头。
前些日子,婆母娘家传了消息出来,圣上在董贵妃那儿留宿的时候提了一嘴,说是现在这些勋贵家的子弟不争气,往后袭爵的规矩要改。现在递折子上去就能袭爵,往后怕是不行了。
婆母为了这事好几天没睡着觉,最后才想出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本朝嫡庶分明,卫骧要袭爵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是卫骧能住回来,哄好了他。到时候他能在圣上面前说两句话,卫骥这爵位说不得也能来得顺当些。
这话婆媳两个说出来,都只有苦笑的份儿。卫骥比那野种只小四岁,至今在府里什么正事都没有,婆母再是宠孩子,也说不出卫骥比卫骧强的话来。现在侯府又失了圣宠多年,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怎么可能去巴结卫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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