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桑欲言又止,苏津轻笑:“夫君,我知晓你对这仙规定有不满,也知晓你心中自有正义。我相信,将来,你能改变这一切。眼下,你就放一百个心,你娘子我啊……”她一挑眉,“真的很能打。”
时桑愣住。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出口,苏津却好像读透了他的心。
她所说的相信,一如无根的浮萍,没什么依据。可她的语气、她的神态都是那样坚定。
苏津似乎总是这般坚定地站在他身后,支持他。
垂眼,时桑淡淡应道:“知晓了。”
也许,他该相信苏津很厉害,说到底,是能捱过八十八道天雷的上神。可他忍不住忧心。
午后时分,他们上了趟山。
正值热气最盛的时候,山间一派清明,日光透过叶片间隙漏下来,宛如一地斑驳碎金。
春照山美如画,就像它的名字,春光照拂,山清水秀。若是寻常日子来,当真会叫人流连忘返。
苏津与阿怜布置捕妖网时,时桑在附近钻研植物。
“苏津山君,你的夫君在作甚?”阿怜一面攥着捕妖网,一面好奇地望着不远处的时桑。
时桑正抚摸着一棵树的纹路,仰脖望着。
苏津漫不经心:“他啊,他在想怎么能在我那种这么多树。”
“还是为了百山考?”
“嗯。”
又回身看了眼时桑,阿怜灵光一闪,“对了,苏津山君,我晌午见到你夫君时,便觉你夫君长得有几分眼熟,刚再瞧,我就想起来了!你可知你夫君像谁?”
“谁?”
“像九天的七皇子柘渊!”
苏津一个激灵,讪笑:“是嘛?不像吧?”
“像的!”阿怜坚持。
苏津含糊应付:“快铺捕妖网吧。”
“嗯!”饶是手上动作不停,阿怜也不会忘了说话,“说起来,也不知七皇子入神籍了没。之前听闻他是天帝七个孩子里唯一一个生作上神魂元的。苏津山君,你说,为什么天帝那么多个孩子,只有一个是上神啊?”
苏津没应,低头捧起一捧树叶盖住网边。
理完了自己的,阿怜来帮苏津,不依不饶:“苏津山君,你说是为什么啊?”
无论是在九天时,还是成了山君后,阿怜都没什么朋友,最大的原因便是其问题太多,还经常问得不合时宜。
正如眼下。
不过,苏津对她,倒是不曾嫌弃。
苏津懒懒掀起眼皮,“这些年,仙族神性渐褪,既不像从前的上神那般兼济天下,也不修身养性断情绝爱,全谋领地之争,以攻城略地为志向,怎么可能还生得出那么多上神魂元呢?换个角度来看,神,正在消失。”
听完了,但没听懂,阿怜努了努嘴,想要与苏津探讨一番高深莫测的“神性”,以显得自己与她志同道合,张了嘴却是哑口无言。
说不出来。
天啊,神到底是什么啊?
她只得转而再问其他:“那七皇子入神籍了吗?”
“还没呢,在历劫。”苏津瞥了时桑一眼。
呃,是在历劫没错,只不过不是在人间,是在她身边。
阿怜小声:“历了劫就能入神籍吗?我也想入神籍。”
见状,苏津抬手在阿怜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入神籍又怎么样?神也有你想不到的烦恼。”
阿怜捂着脑袋,噘着嘴,不信:“做神有什么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