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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定了城市位置。这七点八公里长中轴线被称为“人类文明成就的轴线”,南起永定门,北抵钟鼓楼,形成纵贯正阳门、故宫、景山等雄伟建筑的长廊。与那些即将沿线建成的新的体育建筑比起来,工体显然更少一点庙堂之气,而就“水面连缀”的思路被复制和发扬来说,未来的北京体育布局恰恰会是一个升级的工体版。

57 最美的风景线(1)

The Best Scenes

文洪米贞

图何经泰·廖伟棠·鞠保华

何经泰摄影

走在北京街头,我觉得最吸引人的风景往往不在紫禁城、天安门或王府井,而是一个景点到另一个景点的路上。也许是一条老胡同、一条市街,也许是一个简陋的绿地,甚至就只是路边空出来的一块几平方米大的空间,在那里看到的风景往往更有意思,更具生命力,也更能体现北京真实生活的况味。

那些看在北京人眼里最寻常、最见怪不怪的休闲活动,正是我认为北京最美好的风景线。

工体北路绿色地带

下棋

每天下午三四点,就聚集一大群下象棋的人,夏天人多的时候,随便数一数就有两三百人。在这边下棋的都是男人,各种年纪都有,以中老年人为多。他们从棋盒(通常都是装月饼的大铁盒)把棋格拿出来往地上一铺,象棋一摆,屁股往折椅上一搁,就可以开始厮杀了,往往棋局还没开打,一伙旁观的人就围上了。

以前来这下棋都要自己带棋盘,木板刻的,也有画在薄纸上的,把棋盘往“铁龙”三轮车后座上一放就成了。前年底这条绿带新铺了磁砖,地也还干净,大伙就改用一种塑料布棋格,比木板好带比薄纸耐磨,直接铺在地上。其实就算没有棋格也不打紧,反正“楚河汉界”早就刻在这些棋友的脑袋里了。

北京的象棋比台湾的大很多,我见过尺寸最大的,一个棋子直径大概就有五六公分,两公分高,一颗棋子捏在指间,狠狠地“将”那么一棋,力道足以砸死两只台湾大蟑螂没问题。

剃头担子

往西走一二十米,以前两边都是不算太高的树丛,几个露天的剃头摊就摆在那里,大多是郊区来的农妇或下岗女工,这里剃个头就三块钱,剪发技术保证不比店头里的差,你若想要顺便刮脸剪鼻毛挖耳屎按摩也行。现在这些树都被铲掉了,理发的女人也不见了,就剩下一两个穿白袍的老师傅等在人行道上。工体西路边上也摆了几个摊。有一次看到一对外国男女,一个人兴高采烈坐在路边剪发,另一个人在旁边忙着抢镜头,对老外来说,这显然是非常异国情调的体验。

溜鸟

剃头摊旁边不远,高大的白杨树下一排矮松,松树上伸出不高不低的枝干刚好可以拿来挂鸟笼,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一个溜鸟区。看溜鸟人跺着闲步,从四面八方缓缓走来,手上的几个鸟笼随着左右步伐前后摆动,先彼此打声招呼,选好位置把笼子挂好,不疾不徐地把笼上的蓝布套掀开,点根烟,就那么悠悠地侃了起来,似乎,隔在几米外烦躁的下班尖峰车流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

这里溜的全是画眉。掀开布罩的画眉一上兴,就开始蹦跳啾叫,把它们学会的声音全都叫上一遍。如果你也蹲下来跟那些老师傅侃上一会儿,保证可以免费学到一套养鸟赏鸟入门,他们会告诉你:破笼养好鸟叫玩鸟,好笼养破鸟叫玩笼,破笼养破鸟叫玩嘴,光买鸟卖鸟那叫玩钱!这老师傅一个人就提了六笼,他说这个养鸟啊不能单养一只,这样它没伴就不叫了。那养一对儿呢?老师傅看你还真是外行,养鸟当然是养公鸟,母的不叫,只管繁殖,哼,我们看到母鸟,还得赶紧把公鸟带走咧。为什么?,这个公鸟从没见过母鸟,一见母的它就要使劲地叫来吸引母鸟的注意,如果不把它带走,让它这么叫下去,不把喉咙给扯破了?!哦,是这样啊!

风筝

晃完一圈,刚好在工体北口遇见那几个正在收风筝线准备打道回府的老人,这也才有机会看清楚他们手上的风筝,跟市面上卖的花俏图案不同,都是自己剪塑料袋做的,有鱼有鸟,造型极简朴,只象征性勾画几笔,他们说自己做的好放、放得高,也不花钱。哇,您这一大捆线有几米啊?六百,这么长啊。还有更长的哩,好了要走了。再见啊。明天再来吧。慢走啊。

团结湖公园

另一个我常光顾的“景点”是团结湖公园。尽管名不见经传,但公园内部的亭阁建式却也小巧富有风韵。每次只要一闪进那道带有江南风味的灰瓦白墙里,马上就被一片墨绿湖面拥入怀中,旖旎的湖岸披挂拂水的柳色,一阵风吹来,满眼的柳绿便溶解在温吞的水面。

57 最美的风景线(2)

吊嗓

每天早上当练“鬼叫功”(注:据我猜测,是一种运用肺腹力气大声叫喊以求健肺强腹的神奇运动,方圆几里内一大早被吵醒的居民也因愤怒而同时达到强心的效果,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队伍回去之后,那些唱京剧的老人就出现了。虽然北京人的娱乐,已经从聚集天桥下看江湖艺人耍宝卖艺,推演到现今关在密闭的小房间里唱卡拉OK,虽说卡拉OK是挺新鲜时髦的玩意儿,但放着户外的好空气不吸,还得花上一把银子将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上了岁数的老北京人可宁愿继续在公园里唱他们的京剧。(其实这样也好,反正世界上的噪音已经够多,你能想象十三亿张嘴,人手一支麦克风的景象吗?)

这些老人固定镇守在湖边的一座凉亭里,平均年龄至少有七十岁。他们不一定都住在这附近,可是已经一起唱了十几年,有的甚至每天早上还从二三十公里外的通州搭早班车赶来会合。这个“同乐会”,一个人拉京胡,几个老人轮番上阵,可以唱掉整个早上。其中有一个唱老生的老人唱得挺好,每次唱罢都赢得满堂彩,毕竟以近八十岁的高龄还能记得那么多歌词,并且在曲调高亢紧张的段落还能一鼓作气真是很不容易。至于荒腔走板的人也应该给一点友谊的掌声,就算是勉励他再接再厉吧。

拉琴

在这些唱戏的人里面,我尤其对那个拉胡琴的老师傅印象深刻。他是忠实票友,每次去一定会看到他,平时总是他拉京胡给同僚伴奏,如果多来一个乐手拉京胡,那么他就拉二胡,外加击板,他只拉不唱,可说是那行人中最沉默的,也是最辛苦的,其他人唱完了都可以歇会儿,可是他要从头拉到尾,他肯定也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没有他,大家就没戏唱了。

对这师傅印象深刻,主要是他的样子很戏剧性。他的穿着特别寒酸,头上布帽又脏又绉,我想他一定生活得很困难,肩上总是背着个塑料帆布袋,里面装了好几把琴,嘴里叼了根呛人的劣烟,一手提着把红色塑胶皮料的收折椅,另一手上挂了个鸟笼,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来了就把鸟笼往凉亭柱子上一挂,坐下去一口气可以拉上三四个小时,想象那也是只“嗑”京剧的鸟。

有一次,我特地坐在他旁边,看他小心翼翼从破烂污渍斑斑的塑料帆布袋里拿出一把琴,调了弦,抹上些滑石粉,把块破布铺在腿上,随即音乐就从他那其貌不扬的京胡里飘逸而出,看他整个人陶醉在那些抑扬顿挫的乐声里的样子,还真的满令人感动的,那时你会了解什么叫“Passion”!我也就这样欣赏了几小段业余的《除三害》、《赵氏孤儿》,还有其他。

唱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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