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觉得我会为了一块上面绣着朵小红花的巾帕,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去选择跟他吵架?
“哦,那你留着吧。”我胡乱挥挥手示意他随便处理,自己打着哈欠往木屋处走。月亮都快飘到正中央了,我这个人的作息时间向来是很规律的,现在离我正常休息时间已经足足过了好几个时辰,我困得不行,急着回去睡觉。那位大爷没有跟过来,我也没再理会他,只在上楼的时候,似乎隐约瞥见马文才那厮正在拿那块巾帕擦鞋。
翌日,阳光正好,春……啊不,夏光明媚,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因为昨天回来的晚了些,等我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有人了。这帮家伙,出去的时候也不叫我一声。
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被子,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盖上的。难道是大叔或者祝英台?我挠挠头,自动忽略这个问题,穿好衣裳走出房外,一眼便看到那三人正在不远处亭榭前的小湖边。园内桃花灿烂,水光粼粼,美不胜收。
“大叔,英台。”我顺着长廊大步走过去,向那两人打招呼,并好奇地凑到他们旁边问道:“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茶贩大叔和祝英台正一人拿着一把剪子,在渔网中间剪窟窿。见到我如此问,大叔不禁笑道:“小兄弟,那你说说,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你在破坏财物!”我心疼地盯住了渔网中间被铰出的破洞,“买一张渔网也要花不少钱呢,虽然这不是我的网,但大叔你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就不要随意浪费东西了啊。你现在把它剪破,以后补起来多麻烦啊!”
大叔听完我的话,咧嘴笑开了。祝英台则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叶兄,你想错了。大叔这是为了网开一面,不去把鱼都捞光。”
“是啊小兄弟。你说咱们吃不了那么多,捕来干什么呢?人哪,要懂得知足嘛。”大叔也说道。我觉得他们这种思维很奇怪,吃不了那么多,可以拿去卖,或者晒鱼干啊。不过也许古人的思维比较奇特,跟我想的不一样。
这个时候,忽听对面岸边水花四溅,我抬头一望,就看到马文才正持着一柄鱼叉,使劲地在湖中不停地叉鱼。茶贩大叔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朝着马文才大喊道:
“马大爷,你叉那么多鱼干什么?吃得了吗!”
马文才得意洋洋地抬起鱼叉,故意低头看了看同时叉在上面的几条鱼,一仰头道:“谁说我要吃了?本公子只是为了高兴!”
他说着用力一晃鱼叉,将那些死鱼又扔回到水里,牛哄哄地扭头走了。茶贩大叔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原地一跺脚,转身就走。祝英台有些着急,叫了一声:“大叔,您去哪儿啊!”大叔也没回话,径自向着桃林里走去,一直走到一座坟墓前,才停下来。
我和祝英台跟了过去,祝英台小跑两步去到大叔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大叔,你在生气啊?”
大叔叹了口气,看看祝英台,又看看我,摇头道:“小兄弟啊。那个人残忍冷酷,赶尽杀绝,算不得是你们的良友啊。”
祝英台微顿一下道:“书院派我们一起出来找人,既然同行,就应该互相关照啊。”我听她这话里似乎有撇开关系之嫌,不由得有些不高兴。马文才虽说脾气暴躁,但我看得出,这几天下来对她也算是不错了,她倒好,动不动就要分道扬镳,当你是革命阶级善良分子时时刻刻要跟反革命不良分子划清界限呢?
“大叔。”我也开口道,“文才兄只是在闹脾气,不是真的要把湖里的鱼都赶尽杀绝掉,您别生他的气。”
茶贩大叔被我逗笑了。“就算他真想都杀光,就怕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小兄弟你啊,唉。”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脸上满是无奈。“这三个人里面,最让我担心的就是你了。你这性子看起来洒脱豁达,就怕被人骗了也不知道,会跟着走上邪路啊。”
“不会啊。谁敢骗我?”我扬起拳头用力握了握,做出凶悍架势道,“谁敢骗我,我就揍他!”
“你就会动粗!”祝英台嗔了一句。大叔也跟着笑了起来,向我们道:“对了,你们还要找那个叫五柳先生的人吗?”
“是啊。”祝英台点点头,“大叔,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知道。”大叔微微一笑,“就在咱们的身边哪。”他说着让开身体,露出了他身后的一块墓碑,碑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五柳先生之墓。
哦抱歉,是六个字,我数错了。
祝英台脸上瞬间露出惊慌之色,走到坟墓前,愣愣地道:“五柳先生,竟然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我可清清楚楚记得语文书上写着,陶渊明乃是东晋末期南宋初期的诗人,现在才是东晋末,他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活呢,这位大叔怎么就会突然在这里给他立了个碑?我眯起眼睛,偷偷观察茶贩大叔的神色,只见他唇边含笑,丝毫不见半分悲戚神色,只故作淡然地道:
“你们找那个家伙做什么?”
“我们对五柳先生的品行学问仰慕已久,原本是要请他上山讲学的。没想到……唉。”祝英台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回头看那碑墓,摇头道,“真是令人痛惜啊。”
我跟大叔齐齐笑出声来。结果那两人立即看向我,我则发现情况不对,赶紧一把捂住嘴。
大叔看了我一眼。“人死都死了,有什么好痛惜的。不过话说两位小兄弟,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是尼山书院的学生。”祝英台正色道。
“尼山书院?”身份可疑的茶贩大叔微一扬头,“尼山书院如果都像马大爷那样的学生,那不教也罢了。”
果然更可疑了!我眯起眼睛盯住他,大叔似乎发现我的神情不对,轻咳一声避开我的目光,祝英台却并无所觉,继续道:“大叔,您别生他的气了,我总觉得,他心中有事,只是不愿意和别人说起而已。”她说着面转向我,“叶兄你知道吗?文才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我摇头。那家伙昨晚除了教训我几句,别的貌似也没跟我说什么。“不过大叔,这五柳先生怎么会葬在这里?你是他的朋友吗?”哼,可疑的大叔。
“朋友?哼。”大叔摇头冷笑。我瞬间就明白了真相,也跟着笑了起来。祝英台却疑惑道:“大叔难道就没有知己朋友?”
大叔笑了笑,莫名地转移话题道:“缘分的巧妙啊,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在两个心灵相通的人碰巧相遇。我这辈子怕是没这么幸运了,哈哈哈哈!”他说着持起腰间酒葫芦,喝了一口,祝英台却似对他的话若有所思,自己思忖起来。我则借机把茶贩大叔拉到一边,对他道:“大叔大叔,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过来一下。”
“恩,怎么了小兄弟?”大叔被我拽的一个趔趄,奇怪道,“什么事情,这么慌里慌张的?”
“没什么大事。”我看祝英台还站在坟墓前发呆,便大着胆子朝茶贩大叔说道,“昨晚承蒙你关照,首先要说声谢谢。然后就是我有些不明白,您老人家明明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特地给自己立一个坟碑呢?”
“你!”大叔瞬间变了脸色,我则慢悠悠地加上一句:“采菊东篱下,卖碗菊花茶。”
“你这家伙!”大叔拿着手指直点我,“好小子,有你的,到头来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