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粮食所剩不多,我们要找个避难之处,上京城这么大,总不能全部人都死绝了,你们现在地窖中呆些时日,待我找到一处避难地,就来接你们过去。”
这是北泽带着姜鱼等人躲到地窖中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撂下这句话后,便消失不见,让还沉浸在贺晋死去的事实中,就看到北泽施展轻功,一下子消失不见在他们的视野中。
地窖阴寒,因着常年照射不到太阳,让姜鱼等人不得不抱团取暖,耐心等待北泽的归来。
少量的干柴被点起,缕缕青烟钻出稍稍打开的地窖入口散在空中,这是最后的干柴了。
北泽出门三天,外头的情况不用看也知道,地面上不时传来的脚步声与嘶吼声让季秋阳抱紧了自己。贺晋出的事,大家都知晓了,只是这一路上死的同伴实在太多,在北泽说出这一实情后,大家脸上皆是麻木,只有深入去看,才能从他们的眼眶中看到隐藏在心中的哀伤。
受不了这一气氛的北泽选择逃离这一幕,丢下姜鱼他们独自出了酒楼找寻避难地。
“小鱼哥,我饿了。”
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季秋阳蹲坐在冰凉的地上,唯一的细缝中只露出了点点艳红色的晚霞,靠着这点细缝,大家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现如今能吃的粮食越来越少,除了每家每户中必备的白面与白米,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青绿色的菜蔬瓜果与家禽肉了。
想到在平畴镇上那几日啃得几块几乎没有肉的鸡骨头,季秋阳忍不住咽下口口水,再也受不住的肚子跟着叫了出声,让同在地窖中的众人也不再忽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
听到身前的东慕啸肚子也跟着叫了,小竹咬牙,在心中纠结许久,终归还是掏出了藏在怀中最后半块地瓜。
悄悄将地瓜塞进东慕啸手心,见东慕啸望着自己,小竹俏皮一笑,做了个‘吃’的动作,就又坐回原地,继续苦等北泽的消息。
姜鱼也饿了,尸魍攻破酒楼大门时,正是他们将要躲进地窖之时,因为赶时间,6南烛那个半尸魍还被绑在前堂的长凳上,如今也不知道死没死,还有贺晋,听闻他在尸变之前就被戳爆了心脏,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变成尸魍,这一切对于姜鱼来说都是个未知数。
他们根本来不及带粮食进地窖,而原本存放时蔬的地窖此时弥漫着一股菜蔬腐烂之气,往日的时蔬早已经烂了,气味异常难闻,只剩几个稍好的地瓜躺在角落中,是他们翻遍了整个地窖才现的,将之一个个分过去后,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扒拉着早已经油的不成样子的长,后知后觉才感觉到指尖的油腻的姜鱼讪讪放下双手,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小孩。
小孩还是那副白净的模样,身下垫着地窖中寻来的麻袋,身上盖着的是属于贺晋的那件破旧的棉衣,许是因为睡得久了,太久没有进食,原本红润的脸颊在不知不觉间凹了下去。
冰凉的小手贴在恭承宣滚烫的额上,都已经了四天的高烧了,姜鱼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撑下来的,烧了那么久,怕是醒来就成傻子了。
沾满灰尘的手放在鼻尖下摩挲两下,姜鱼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不然我们冲出去?”
人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事干不出,更何况季兴言之前以自己体壮不用吃太多把地瓜分了一大半给季秋阳,现下真的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恨不得抄起手中的镰刀就上去与尸魍拼个你死我活。
手已经搭在了地窖入口上的木梯上,季兴言看着拽紧自己手腕的姜鱼,额上青筋凸起,对着姜鱼吼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已经三天了,北泽定是已经自己走了,他武功那么高,去那里不好,怎么还会傻乎乎地带着我们这群累赘?”
讥讽的话语让刚站起身的季秋阳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北泽哥一定会回来!!!”
不知道该怎么辩驳的季秋阳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听的季兴言又是对他一阵冷嘲热讽,气的季秋阳双目通红,眼看着就要掉出眼泪来,就听‘啪’的一声,地窖中彻底陷入黑暗,只余点点火星亮着。
“季兴言,你把镰刀放回去。”
原来之前的地窖门一直是由那把大型镰刀抵着,此时镰刀被抽走,地窖中顿时没了光,站在原地不动的姜鱼在黑暗中眯起双眼,沉声道。
心中被怨恨填满的季兴言哪里还会听姜鱼的话,他本就是听了阿南的话跟了姜鱼,现在才明白当初不留在平畴镇是一个多大的错。
咕噜声再次在地窖中响起,这声音让季兴言一下子红了眼,只听‘嗵’的一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赶紧闭上了双眼,只是这一光景,季兴言就不见了踪影。
地面上尸魍的嘶吼声更胜,听的姜鱼紧皱眉头。
面上一阵凉风带过,就见季秋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木梯前,手中捏着摆放多日的铁棒,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没有阻拦季秋阳的举动,甚至有些纵容,姜鱼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放怎样的心态,连日来没有睡好的她开始怀疑自身,是自己没有带好队造成现在的情景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愿意去想。
腰间别着的是北泽走前留下的短刀,姜鱼将它捏在手心,跟着爬上了地面,一下子,地窖中只剩东慕啸、小竹与一直没醒的恭承宣。
待那三人离开地窖后,东慕啸这才起身,毫不客气的啃完了半块地瓜,吃完后拍拍手走到恭承宣身边,屈膝半跪在恭承宣面前。
用手背试温,打断心头突然跳出的不好的念想,就掏出怀中放着的匕,抓起恭承宣的小手用匕轻轻往上一割,在看到那鲜红的血液流出,听到地面上的尸魍更为活跃的嘶吼声后,笑着将割破的手指往恭承宣眉心放去。
白光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