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爱卿可是以为有甚不妥么,嗯?”
弘晴等了一阵子,见方、张二人始终没有开口接茬的意思,脸色虽平静依旧,可问话的语气里已是明显透着股不悦之意味了的。》
“陛下明鉴,今日一早,雍亲王府便派人送来了告病文书,说是雍亲王病重,无法理事,现有本章在此,请陛下过目。”
这一听弘晴语气不对,张廷玉可就不敢再保持沉默了,忙不迭地起了身,面色微苦地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本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迈着小步行到了文案前,将折子轻轻地搁在了文案的一角。
“哼!跟朕玩这么一手,嘿,真以为朕就不敢动了么?狂悖!”
听得张廷玉这般说法,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心底里的怒火猛然便窜了起来,也没去看那本告假折子,一拍龙案,声色俱厉地便骂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弘晴这么一怒,方、张二人可就稳不住了,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齐齐出言缓和不迭。
“罢了,此事与卿等无关,且都坐下再议好了。”
弘晴怒归怒,却断不是迁怒于人之辈,自然不会将火气撒到了两位忠心老臣的身上,但见其深吸了口气,便已强行抑制住了心情的波动,虚抬了下手,就此叫了起。
“陛下圣明。”
这一见弘晴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方、张二人紧绷着的心弦自也就尽皆为之一松,没旁的,概因四爷在朝野间的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些,尽管这年余来,弘晴没少剪除其党羽,可说到底也就只是剪掉了些枝节罢了,要说伤到四爷的根基么,却显然还达不到那等程度,真要是弘晴耍横蛮干,无丝毫拿得出手的理由便拿下四爷,那一准会引得朝野大乱,值此大战将起之际,显然不合时宜。
“朕这个四叔素来能忍,行事又滑不留手,瞧瞧,给朕放了把火,他自己倒是打算躲一旁准备抽冷子给朕再来上一刀了,当真是好算计来着,都说说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弘晴又何尝不知道方、张二人的担心之所在,本来么,弘晴是打算从户部的差使着手,寻着岔子将四爷往套子里塞,只要罪名足够大,也不愁无法名正言顺地将其拿下,却不曾想计划都尚未开始呢,四爷就先来了手告病的把戏,很显然,在这等情形下,原先的谋算已是难有施展之可能,真要动手硬干的话,严格来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引的混乱当真不会小到哪去,毕竟无罪而动亲王,无论在何时,都是政治大忌来着,更别说这等大战将起之时了的。
“陛下明鉴,老臣以为狐狸再狡猾,也断不是猎人的对手,老臣尝闻毒蛇防御时,总喜欢团成一团,以护住其脆弱之七寸,此时动手擒之,往往易遭蛇咬,有经验的捕蛇者从不强行攻击,但消虚晃一枪,引得毒蛇吐信狂扑,一待其露出了七寸,擒之不难矣。”
张廷玉乃是实务高手,于谋算之道么,却是不怎么在行,自是不敢在此事上胡乱表意见,倒是方苞对此老道得很,尽管不曾明说具体之方略,可暗喻之间却已是将道理说了个分明。
“嗯……,且就先如此也好,朕疲了,卿等且各自忙去好了。”
以弘晴之智商,自然不会听不出方苞所要暗示的真实内涵之所在,不过么,他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这才一挥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弘晴金口既开,方、张二人自是不敢再多迁延,赶忙各自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
“来人!”
弘晴没去理会方、张二人的离去,而是双目微闭地端坐在龙床上,神情凝重地反复思忖了良久,而后方才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
“老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