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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2页）

稀里哗啦三道门打开，我看见，那八十多平方米的大客厅里已是高朋满座。刘伯丹和他老婆满面春风，周围簇拥着几个人在那里谈笑风生。

见了我，俩人都不约而同地打招呼。他们夫妻俩喜欢我的原因，主要是我较为善解人意，吃饭时总是能像古代的清客那样，恰到好处地奉承男女主人。我以为，自己时下的蹭饭水平，已经接近李笠翁，只欠房中术和一套色艺双全的戏班子了。

“这是我的小师弟魏延，在银行工作，博士。”刘伯丹向客人们介绍，给我的学位往往加上一级。

“久仰久仰”。来宾和食客们个个和我点头寒暄，几个老娘们儿火辣辣的目光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一番，几双势利眼中流露出对我等穷酸掩饰不住的轻蔑。

43。“上流”社会的夫妇（2）

大伙在客厅的大圆桌子坐定。保姆先端上八碟小食和各式啤酒。我捡了瓶喜力，慢慢呷饮。

刘伯丹花枝招展的小女儿蹦蹦跳跳过来，在座人纷纷赞不绝口。

“多漂亮的闺女！”

“喳，看着就那么聪明！”

“爸妈的优点都吸收了，又漂亮又聪明！”

“……”

“爸爸为什么有个小肥肚子啊？”

刘伯丹老婆循循善诱，手拍着老公的小啤酒肚问小女孩。

按照逻辑和小孩子排练过的戏文，小姑娘应该天真无邪地回答：

“因为爸爸的心在肚子里。”

刘伯丹老婆会接着问，“为什么爸爸的心这么大呀？”

“是爱妈妈的一颗大心！”……

而后，便应该是宾客们的啧啧称奇，然后男女主人一笑作恩爱状，一家人的天伦之乐及和睦幸福，肯定会让在座的人心里恨得要死嫉妒得要命。

由于已经蹭了刘伯丹家八九次的饭局，这套路数我早已心中了然。

往往听了小姑娘回答后，我还得愕然作惊讶状，夸几句“这小姑娘怎么得了，天才天才真天才”诸如此类的话。

“爸爸的肚子是吹起来的……”小姑娘一脸机灵地回答。

但是，这次，答案未按应有的路数发展下去。

“……”

刘伯丹夫妇面面相觑。

我把一口啤酒含在嘴里忘记下咽。

“为什么会吹起来的呢？”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胖子客人大灰狼一样地问，显然他憋了一肚子的奉承话，就等小姑娘回答后好发挥。

“昨天晚上，我看见保姆阿姨蹲在地上，使劲吹爸爸身子下面的管子，所以爸爸的肚子这么大……”

我嘴里一口啤酒没咽好，但又不敢喷出来，差点呛死。

在座客人有一分钟呆呆发傻，大家真不知是该笑出声该打个岔或是假装听不懂。

空气接近凝固之际，正在上菜的小保姆支持不住了，一盆西湖莼菜羹一下子跌放在桌子上，傻了似的瞧着刘伯丹老婆。

许久，大约过了两分钟，从刘伯丹老婆丹田深处涌出一声锐嚎，简直不像人类的声音。

她哇地一声号叫操起一只啤酒瓶子，就往身边目瞪口呆的刘伯丹头上猛敲。这哥们本能地一闪，大酒瓶子仍旧砸在他肩上，痛得他一蹦老高。

“狗娘养的东西！”刘伯丹老婆一改平素斯文的良家妇女模样，发了疯似的边用河南土话边骂边围着桌子追刘伯丹。

小娘们儿平素看上去温驯礼让，忽然间电闪雷鸣，变成一只疯狂的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