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以为这萧路氏是想让她为这小七赐一桩好亲事,只是碍于从前的旧事,这才绕了许多的弯儿。
常言道“祸不及子孙”,何况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也不愿再计较,是以便顺着问道:“可是有已经看好的儿郎?”
她这么一问,萧路氏脸上倒浮起了一点不好意思,“确实是看了几个。”
桑桑见萧路氏这般表情,略有些惊讶道:“难道还有谁不乐意你们萧家的女儿?”
萧家的爵位三代之后才会降级,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极贵的门第,也是往上时极好的助力。
“是小七,她自己没有相中。”说到这儿,萧路氏表情有些苦涩。
说到这儿,桑桑觉得就完全是闲聊了,于是闲闲地喝了口茶,“是哪里没相中?若再见两回呢?”
萧路氏却忽然下跪道:”太妃娘娘,妾实话跟您说吧,小七她不是没相中,她是、她是……”
“羽衣,快把世子夫人扶起来!”桑桑已经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可眼前的老妇声音却有穿透力一般,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她是想入宫陪伴君上!”
这萧路氏似乎身上也有点功夫,羽衣一个人竟扶不起她来。
桑桑轻吁了一口气,“这算什么,你先起来。”
她如今也是会用缓兵之计的。
萧路氏也怕因为自己这一跪伤了锦太妃的脸面,倒也没固执,让她起她就起了。
“喝口茶吧。”桑桑给萧路氏旁边的宫女一个眼色,宫女连忙会意地倒茶。
萧路氏只能顺从地喝了一口,然后道:“妾这也是没办法,小七这孩子自小没娘,也不闹人,心里有什么只会默默地哭,还是妾看她眼睛肿了好几日,问了伺候她的丫鬟婆子才知道的。妾心疼这孩子,没法子,只能来找太妃娘娘您了。”
桑桑把茶盏放在手边,盖子与边缘相碰,发出了“叮”的一声响,“君上怎么说?你知道朕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
“君上……”萧路氏飞快地转着脑筋,想找一个合适的说辞,“也是世子莽撞,昨日下了朝就同君上提了,可君上似乎碍于辈分,而且当时偏殿里还有别人,就、就没有立刻应下。”
听了这话,桑桑的语气更淡了,她也不说司羡不乐意,只是道,“你们夫妇二人既然疼孩子,那就该知道这后宫里可不像家里,不是谁哭两回笑两回,王君就会多看谁两回的。你们现在纵着她,只怕将来是要害了她。”
萧路氏面上惭愧,可口中还是道:“娘娘说的这些,妾如何不知道,只是、只是这孩子见过王君之后神思不属,吃饭也少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妾、妾真是担心的不行,她要是有什么事儿,妾该如何向她死去的娘交待啊——”
说到最后,萧路氏用手绢抹起了泪。
“这事,朕做不了主,还是得改天问一问王君,你和世子也再回去想一想、劝一劝。朕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说着,桑桑就站起来往后面走。
“娘娘——”
萧路氏似是还要说什么,柳条却将她拦住,使了个眼神道:“世子夫人也累了吧,喝口茶回去吧。”
萧路氏只得止住了嘴。
桑桑扶着羽衣走到后面的回廊上,看四下无人,羽衣不由悄悄道:“怎么世子夫人提了这么档子事儿,还是跟您,真是……”
桑桑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随口道:“你倒说说她是为什么提?”
“您之前赏花宴请了那么多闺秀,后来宫里就传您是给君上选新妃呢,奴看就是他们觉得您没请他们萧家的女儿,是对他们萧家还心存芥蒂,这就着急了。”
桑桑停住脚步,朝她们身后的宫人挥挥手,“你的意思是这萧路氏今天过来是特意来试探我的?”
羽衣看着宫女们纷纷退去,却依然压着声音道:“难道不是么?满朝皆知君上向来是不纳重臣之女的呀。”
桑桑却同她开起了玩笑:“难道就不能是这萧家的小七真的爱慕羡羡?”
“那有什么说的,这王宫内外多少女娘倾慕咱们小王君呢,难不成还把她们都纳了?”羽衣说起这事儿来也是一脸的骄傲。
“你呀,看着他长大,自然是觉得他哪哪儿都好,真要让那些小娘子说,没准还嫌弃他一堆女人呢。”纵然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可桑桑的骨子还是向往民间那种一世一双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