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窗外飘着小雨。
式微倚着落地窗而立,看着外面一片烟水蒙蒙的样子,有些许忧愁。她无比哀怨地回头看一眼宁馨,又转过头来重重叹一口气。如此来回不下三次。
宁馨正拿式微的笔记本欢快地上网。
听到第四声叹息的时候,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大早起的发什么春?”头也不抬地在键盘上一通敲打。
“这位同学,你吃我的,睡我的,还玩我的电脑,害我如今只能独坐窗边小楼听雨……你简直比周扒皮还周扒皮,而我比小白菜还小白菜,我刚只不过发出了那么一点儿弱弱的呼声,你瞧你这态度,真令人难过……”式微说着,又无比伤心地撇过头去。
“呦,你这样就算被我睡过啦?”宁馨怪笑一声,便听嘭的一声,某人的脑袋撞上了玻璃。
“看不出你还是个贞洁烈女。”宁馨继续笑。
“我三贞九烈的时候,拆了学校的北门都不够给我立牌坊的。”式微头正疼着,也不忘了贫。
“咦?难道你和陈逍还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宁馨抬起头作惊奇状,式微刚正过来的脑袋又差点儿撞向玻璃。
“得了得了,一提陈逍你就要寻死觅活的。”宁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忽然问,“上次那个小帅哥呢?”
“哪个?徐迦?”宁馨要不说,式微还想不起这么个人来。
说起来,从宁馨空降望城那天起,徐迦就被她下达了死命令——不经允许,不许再来。
至今也过去一个礼拜了,她一直忙着陪宁馨到处玩,也没时间给他解除限定。现在想来,没有徐迦的叨扰,这几天的确过得比较安生。
虽然,宁馨这个祖宗在不靠谱这一点上比徐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至少不会让她脸红心跳到无地自容。她脸皮本来就薄,大热天的,她这张老脸可经不起红红白白的一通折腾。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会对徐迦脸红?
式微正暗自狐疑着,宁馨幽幽地端了杯茶走了过来,说:“原来他叫徐迦。那我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式微问。
宁馨把电脑屏幕转向她,“我刚进去了停尸房,看到一帖子,徐迦发的。那上边一天更新一张照片,从路口的咖啡店开始拍,到今天已经拍到了你家隔壁的书屋。我看最多明天他就要打破禁令,破门而入了。”宁馨说着,看着式微的表情俨然变得很难看。她视若无睹地继续说着,“我看这孩子向你靠拢的愿望十分强烈,决心十分充沛,意志十分坚决。你干脆也不要再故作矜持,早点儿把他给收了,培养出革命同志般坚贞不摧的战斗情谊,你们就可以修成正果了。我保证从此不再跟你提起陈逍。”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故作矜持呢?”式微听宁馨说得一套一套的,忍不住反驳,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照片。
“说真的,你和徐迦是怎么个情况?”
“没有情况。”
“你还在等陈逍呢?”
“你能不能不翻老黄历?”
“其实我觉得陈逍也在等你,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旧情复燃一下。”
“你可以不说话么……”
“可以,只要你把徐迦拿下。”
式微感觉自己都快哭了,“你不觉得以现在的行情,可能论斤卖我更值钱么?徐迦是九〇年的,九〇后!你觉得我这把年纪祸害人家合适吗?”
“少来。”宁馨瞪她一眼,“九〇年怎么了?就你这点儿情商智商加上一颗未成年的少女心,九〇年和你交流足够用了。年龄再大的我还觉得老牛吃嫩草了呢。再说了,人家哪里九〇后了?人家只不过是九〇年的。”
“……”式微被宁馨的话给噎到了。这位美女对于九〇后的论断竟然和徐小帅哥不谋而合,果然这两个是一国人。式微脸上讪讪的,“您先分清楚哪头是老牛成么?”
“我能分不清楚么?就你,小白菜似的……”宁馨森然一笑,式微看着宁馨美女唇红齿白,觉得那简直就是一手拿双叉戟的埃及艳后。宁馨却很快收了那瘆人的笑容,表情又妩媚动人,伸出手来在式微脑袋上无比温柔地一拍,“这样吧,为了帮助我更好地确认徐迦和陈逍你应该选哪个的问题,你约徐迦出来,让他请我们吃饭。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乖。”
说完,艳后同志不容她质疑便走向了里间,式微的脸色愈发难看得有如小白菜。
再看窗外,只觉得窗外下的都不是雨,而是字,一串串地砸向地面,不停跳跃着——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式微想了很久要怎么和徐迦解释这件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她必然不能直接跟人家说,宁馨同志要见你一面,以确定你和我前男友哪个更适合我。其次,她也没打算心存侥幸和宁馨玩虚虚实实。自她认识宁馨以来,只要不涉及宁馨自己的感情问题,她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而显然让徐迦请她们吃饭和宁馨自己的感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最终她打算先联系上徐迦再说。
接到电话的徐迦显然有点受宠若惊,说:“你怎么有心情亲自给我打电话?”式微简直就想把手机丢去砸玻璃。她镇定了一下,说:“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我们两个?”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