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诚话音刚落,杜迷津抬手在他头上就是一记狠狠的爆栗,打完还不忘嬉笑着扬起拳头威胁道:“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鸡贼啊,我这是睿智!再说了,怎么就成了剽窃了?这叫借鉴你懂不懂!剽窃可是犯法的,我这么奉公守法根正苗红的好市民,你再瞎说,我告你诽谤啊!”
大家看着保诚呲牙咧嘴的揉着额头,一脸幽怨的瞪着杜迷津,却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一时间都是乐不可支。其实杜迷津下手有分寸,空心拳打下去,声音是挺响,但根本不会疼。这会儿不过是所有的问题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家心态都比较轻松,玩嗨了的保诚故意配合着杜迷津演出受气的效果,逗大家乐呵乐呵罢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了半天后,林李非凡夸张的捂着肚子,声音里满含着希望的说道:“杜姐,咱这会是不是开完了,您老还有什么补充吗?没有的话,我能不能申请先下班用膳,有事明天上朝再启奏啊?我都快饿死了,你要是再不话散会,咱们公司可就要重新招聘老板了啊!”
在一间公司里最愉快的工作经历莫过于下属被重视,上司没架子了,好在,这两点林李非凡都做到了。杜迷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六点半了,照比平时下班都要晚一个多小时了,再看看站在对面的林李非凡孩子气的嚷嚷着要吃东西,杜迷津宠溺的揉了揉林李非凡的头,应允道:“行行行,你是老板你最大,反正事情也都说明白了,你要下班咱们就下班吧。”说完转过头冲着保诚,凶巴巴的补了一句:“某些人不是说要请客吗?咱们大家努努力,争取一顿吃黄他!”
“好耶!我宣布,咱们现在下班,一起去吃好吃哒!”林李非凡听到杜迷津的话顿时满血复活。原地蹦的老高的大声喊道。一行人嘻嘻哈哈的收拾着各自的东西,相继走出了公司。
“你说,迷津看到了白小染,消沉了两天。还收到了神秘的信件,接下来可能回去Q市出差?”灰衣老者站在上清教后山竹林中,面朝着远方星空眺望,语气难辨喜忧的平静问着跪在他身后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年轻男子。
“回禀师傅,弟子隐在暗中所见到的。确实是这样。”年轻男子谨慎又恭敬的回复道。
“废物!你知不知道如果让杜迷津见到白小染,对于咱们谋划的事情有多么不利!只懂隐在暗处却不懂见机行事,十个你都比不上一个杜迷津的才智,我要你何用?!”伴随着怒气冲冲的指责,灰衣老者突然转身,只见一阵风带起他右手臂上宽大的衣袖,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而原本老老实实跪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现在已经重重的跌出去三五米远。勉强挣扎着坐起身抚着胸口,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便喷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年轻男子感受到了灰衣老者一瞬间散出的森然杀气。他努力颤巍巍的重新跪好,将头深深伏在地面上,胆战心惊的求饶道:“师傅息怒!当时弟子也曾觉得有所不妥,弟子也想过要不要直接解决了她,以免后患。可那白小染就站在邻世红娘馆的门口,那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只要一抬头就看的到她,真的是没有机会出手啊!后来迷津回来的时候,身边紧紧跟着梁祐焕,想那梁祐焕暗器、剑术无一不长。弟子是怕出手没有绝对胜算,若是不能一举除掉白小染,倒让迷津起疑,反对师傅的大计有所不利。这才眼睁睁的看着迷津与白小染碰面啊!求师傅饶过弟子这一次,弟子一定戴罪立功,日后必定更加竭尽全力的为师父奔跑,求师傅饶命啊!”
“学艺不精还敢诸多辩解,你是认为为师怪错了你吗?”灰衣老者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只是这声音现在停在年轻男子的耳朵里。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弟子万万不敢!师傅教训的对,都怪弟子学艺不精,跌了师傅的脸面,坏了师傅的大计。求师傅饶恕弟子这一次,弟子保证下不为例!”年轻男子因为极度恐惧,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他一边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一边连声认错告饶道。
灰衣老者久久不语,他仔细想了一下年轻男子所说的话,当时的场面也确实不宜行事。何况自己的徒弟,有几斤几两,他太知道了,就算他真的直接出售,想必此刻已经早就败于梁祐焕手下。怪只怪柯怀古老谋深算,派出去的是他座下最最得意的弟子,他还真舍得!灰衣老者感慨到此处,鼻腔中不禁出一声不屑的“哼”声。他没有再过多责难跪着的年轻男子,而是沉声说道:“这次就先饶了你,你的命我先记下,下次要是再有办事不利的地方,你也就不用活着回来见我了。”
明明已经是十分严重的话了,可是年轻男子现在听到,心里却安慰了不少,至少这代表了,自己的小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年轻男子渡过了危机之后,缓缓直起身子,悄悄的抚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的顺着体内有些紊乱的气血。刚刚那一掌,如果灰衣老者气急之下不曾留有余地,哪怕就只再加上一两成的功力,恐怕现在的自己也已经是一具横陈在冰冷地面上的尸体了。年轻男子不禁有些后怕,他微微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灰衣老者,只见他心思深沉的在自己前方不远处来回踱着步子,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容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难以传侧的波涛暗涌。难念男子很少见到师傅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杜迷津,以师傅的功力来说,杀了她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何至于此呢?年轻男子不禁有些奇怪,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迷津在最初见到白小染之后的两天,确实是表现的思虑良多魂不守舍的,可是在她收到神秘信件之后,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了之前如常的状态。弟子虽然没有看到那封信件的内容,但私心想着,或许那信件未必是对师傅不利的。不然迷津怎么肯老老实实的待在邻世红娘馆。这会儿她应该已经上山来找师傅当面对质才对啊。”
“你懂什么!”灰衣老者闻言猛然转身呵斥道。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出,此刻站在年轻男子面前的正是杜迷津的师傅秦济世!只见秦济世的脸上隐隐浮现着一层薄怒,他下意识的微微眯起双眼敛藏着眼底的灼灼目光。不满的打量着伏于身下的徒弟,声音轻缓却又包含压迫感的训斥道:“教了你那么久,看事情还是这般流于表面,明月啊明月,你虽然是我座下徒。可你这般资质,还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如果不是念在你尚有几分衷心,此刻哪里轮得到你跪在这里跟为师回话?”
被唤作“明月”的年轻男子听出了秦济世对自己的深深失望,顿时闭上嘴,不敢再过多言语。倒是秦济世说着说着,似是有所感慨般叹气道:“你们这帮孩子里,论悟性、论机智,当真是谁都比不上杜迷津啊!你以为她不来找我当面对质就是对我笃信不移?笑话!迷津与你们一同在我座下修习了四五年之久,对于她的脾气,你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啊。秘境是个绝顶聪明但却性情单纯的孩子。她若是见到了白小染必定会想起在生门死阵中看到的一切。迷津学的就是布阵,不可能不知道我布得出生门死阵,就是因为阵里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她一定会对我有所怀疑。我不怕她怀疑我,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绝对的信任,所谓的信任是指你虽然怀疑我,但依旧敢于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事情的真相。我怕的就是她现在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这才真的说明,在迷津心里,她已经开始警惕我是否会对她的安慰造成威胁。她已经开始提防我了。不能再在一个自己曾经完全信赖的人面前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才是不信任的表现。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却想不明白,如果换了是秘境的话。哪用我浪费这么多口舌呢?”
明月听到秦济世话里话外全都是对杜迷津的赏识和赞许,他有些不服气又有些不解的说道:“师傅,恕弟子愚昧,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将一切说给迷津师妹听,争取让她心甘情愿的为我们谋事。这样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顾虑吗?”
“你以为为师不想吗?这么好的事情只有你才想得到?真是愚蠢至极!”明月的无脑炎终于成功的激起了秦济世新一波的愤怒值,他差点抬手又是一掌泄愤。考虑到对方的承受能力和剩余价值,秦济世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恨声说道:“古语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脾气可以因为外界的因素改变,但心性不会变;一个人的处事方法可以因为外界的因素改变,但方向不会变;一个人的得失观念可以因为外界的因素改变,但对错观念不会变。因为前者只是一个人表现出来的生活形态,但后者才是这个人的真正本性。迷津这个孩子根骨好、天赋高,她的聪明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思维周全。同是修习谋略,可以说,迷津是上清教这一辈当中最最出彩的弟子。我知道你们平时私下里颇有怨言,觉得我偏心于她,可你们不承认的是,这偏心其实只是源于惜才。迷津是少有的修习谋略的好苗子,若讲谋算人心,你们无人是她的对手。为师之所以派你下山在暗处禀报杜迷津生的一切事情,就是因为顾忌她这份才智。可是每个人都有优点,也同样都有不足。任凭杜迷津有多聪明,说到底,她会是一个顶尖的聪明人,但却成不了一个合格的谋士,就是因为她本性中对于善恶的分辨过于明晰,行事常常是看是非,而忽略了成败本身,这无疑是一个谋士的大忌。这世上的很多事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可言,放眼看咱们上清教,哪一任的掌门选举中没有一些非常手段呢?可是做了掌门之后,如果能把上清教扬光大,你又能说那些手段究竟是对是错呢?这些道理往往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通的,而迷津那个孩子的本性又太倔强,她不是会很快认同别人的做事方式的人,她自己心里的那些条条框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抹杀的。我如果把所有谋划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迷津,难保不会与她本身的思维观念有所冲突。到时候不怕她不帮我,怕的是她不自量力的横插一脚,毕竟是一场师徒的情分,不到万不得已。为师不想对她痛下杀手啊。”
秦济世说到这里,两步走到明月身边,弯下身子伸手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明月。脸上又浮现出了平日里经常能看到的慈悲模样,看着明月嘴角边还挂着的血痕,似是有些懊悔又有些心疼的问道:“伤的要不要紧。还疼吗?”
对于秦济世突然的大慈悲,明月有些惶恐的连忙低声回道:“回禀师傅,伤得不重。并非是师傅出手重,只是弟子功夫不济,修养几日也就好了。现在就已经不那么疼了。”
秦济世闻言,轻轻抬起手,帮明月擦干净嘴边的血痕后,拉拢人心的说道:“为师刚才是气急了,话说的有些重,可那不过是气头上吓吓你罢了。说到底也是恨铁不成钢。你是为师的徒,又是为师的心腹,若为师日后真当上上清教的掌门,你不就是为师百年故去之后的下一任掌门吗?为师对你寄予厚望,自然要求就会更加严苛,责罚也就更加沉重,严师出高徒嘛。其实,若说感情,为师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就连杜迷津这般碍事。为师不也是对她格外开恩吗,何况是为师最为倚重的你呢?所以明月啊,你不要怪为师出手重,也不要多想。好好回到山下,这段时间多打坐运功休养休养。只要你以后好好替为师办事,你的好处为师都会记在心里,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明白吗?”
“是,弟子知道了。弟子对师傅永远只有感恩之心。绝不敢有半点不满之意,望师傅明鉴。弟子甘愿为师父鞍前马后,助师傅成就大业。”侠士之中,多有莽夫。说的就是那些四肢过于达的人,往往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练功了,反倒是头脑简单到近乎空白的程度,明月就是典型的这种人。刚刚差点被人打个半死,这会儿秦济世几句虚情假意的好话,就被成功洗脑了。不仅不怨恨秦济世的重伤,反倒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的表忠心。这么容易控制的棋子,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换了别人,也不会轻易忍心直接打死吧?毕竟能力高的正常人总还是能碰到的,但是说啥是啥的纯粹傻子,就非常难得了。
秦济世听了明月的表态,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示意他可以下山回到原来的住处了。望着明月的身影渐行渐远,秦济世又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才转过身,向着柯怀古的房间慢慢走去。
“师傅师傅,你好没意思啊,我这都问了您半天了,您怎么也不理我啊!”
盘膝坐于床上的柯怀古听着耳边棋墨聒噪的追问声,微微抬起眼皮,看到棋墨还是如方才一般,双手拄着下巴,蹲在自己床边,眨巴着眼睛巴巴的等着自己答疑解惑,半点罢休的架势都没有。柯怀古不由得白了棋墨一眼,什么都不说,又闭上双眼,做出一副专心打坐的模样。
“师傅,您就别演了,您累不累啊?您说说我在您身边这都伺候两年多,就您老天天几点打坐、几点吃饭、几点休息这些小事,我还能不知道吗?平常的这个时间,只要我在您身边,您不是喝茶看书,就是考我背诵经文,不管我困成什么样,您都精神的跟小孩子似的,怎么就今天突然改成打坐了?您就是真不愿意告诉我,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吧?”棋墨见柯怀古为了不搭理自己都开始演戏了,顿时再也蹲不住了,他站起身双手拉住柯怀古的道袍衣袖,不住的摇晃着,撒娇的央求道:“诶呀,师傅,我这不也是担心祐焕师兄吗?再说我又没问咱们教里的机密大事,我就是问问,您觉得祐焕师兄到底能不能把吴子夕从山上拉下来啊?您看看您这小气劲儿吧,您就和我说说怎么啦!”
柯怀古被摇的是既没脾气,又没办法,这个自己座下唯一怕不自己的小徒弟,是真的看穿了自己是只纸老虎的本质啊,这一天天的,没大没小,就差上房揭瓦了。柯怀古在心里暗暗狠的想着,哪天逮到你犯错,非罚你个狠的,看你还敢不敢不老实!可眼下却只能闭紧双目,从嘴里恨恨挤出两个字:“五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