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上苍是否长有双眼,为何只会冷眼看人间,总喜欢睁眼作弄世人,让世间之事变化无常,何时才能等到知心人?贾梦乐不曾有过何等奢望,读书时从未想过考功名,只为一时的兴致,偶学得武艺,却非本意,只是为了解救别人。与孙香苑相好,也不曾想过未来,因为他知道,出身贫寒的他,怎么也不可能与孙香苑相合,但感情的事情让人无法用理智控制,他明知孙大人只是感恩才对他百般照顾,他明知孙香苑早已与朱子勇有婚约,他明知与孙香苑是没有结果的相识相知,可****之意并不属于他的管理,悄悄地,不知不觉地,他们走到了一起。可如今呢?
孙香苑不再与他相见,不再与他说话,不再给他任何的解释机会,他整日不知所措,每每来到孙香苑的房前,默默地看着,想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部倾吐出来,可脚步却像铸了千斤重的铅,怎么也挪移不到房门前。
“你别再来了,让我们彼此的心里都留着过去美好的回忆吧!”也记不清过了多少天,孙香苑说了这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贾梦乐伸手想挽留,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孙香苑早就不知人影儿。“香苑,你可不能这样对我,没有你的日子,我将不知如何活!”他一次又一次地喊叫着,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但孙香苑若变了个人似的,早已离去,根本不去理会他。
上天变得瀚海无边,大地茫茫一片,一切都不属于他的,一切都变得缥缈空虚,没有给他内心留下一丝的东西。他整个灵魂都不知所踪,早已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整日游荡在孙府,却无事可做。
“香苑呀,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贾梦乐也是无意顶撞,去凝香阁这样的烟花之地,我想事必有因,你没看到他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吗?”房里传来了孙大人的谈话。
“我任性?哼!”孙香苑更加生气地说道,“一直以来,我总将他当成我心中的英雄,他虽武功不高,但行侠仗义,有君子风范,可不曾想到,这都是表面的,都是虚伪的。男人嘛,去那种地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他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呢?如此虚伪之人,何以能信?”
孙香苑正在与她父亲谈论着此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呀,你是我唯一的闺女,我当然想让你有一个幸福的归宿,你本已与朱家堡有婚约,但为了你的幸福,我不顾颜面,都让你自己决定……”
“爹,你别说了,我的幸福不可能寄托在这样一个伪君子身上,与其嫁给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人,我还不如下嫁朱家堡,朱子勇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至少诚信,不会像姓贾的小子那样口是心非。”
孙香苑的话斩钉截铁,没想到她会如此这般理解,一字一句如晴天霹雳,如风刀雪剑般穿刺着贾梦乐的心,他突感眼前一黑,血气从下而上,直到头顶,头胀得快要爆炸一般,“啊”地一声,“扑通”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孙大人与孙香苑听到声音后,忙推开门出来,看到贾梦乐倒在地上,孙大人忙上前相扶,“别扶他,如此这般伪君子,罪有应得,就连现在还在听我们说话,这岂是君子所为?”孙香苑大声呵斥着他的父亲,让孙大人更加难堪。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贾梦乐用尽全身力气,撑了撑墙壁,想自己站起来,在自己的心爱的人面前跌倒,谁会愿意如此倒下呢?可事与愿违,他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也罢,既然刚才我与爹谈话你已经听到了,已免得我多废口舌,你在青定山救我,我们孙府以礼相待,让你去学习剑法,教你闪电镖,让你到册门去学鞭法,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从今往后,我与你之间再无任何瓜果,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孙香苑的话如一把把利剑般,让贾梦乐的心剁成了碎末儿,他不再想站起来,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依靠在墙壁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好像那里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起来吧,你内伤尚未痊愈,身体要紧。”孙大人弯下腰,将其扶起,走进房间,好心地劝说道,“香苑这丫头自小被我宠坏,一直都是口无遮拦,她的话你就别往心里去,过一段时间自会好的!”
可贾梦乐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幻觉,以孙香苑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多谢大人,是我自己不对,不关香苑的事。”他能说什么呢,什么都是多余了。
孙香苑安然无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整个武林,大家都前来道贺,孙知府是官府之人,又善结交江湖人士,前来慰问的人自然不少,惊门、朱家堡、镇远镖局自是不少,“恭喜恭喜,虽虚惊一场,但令千金总算平安无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呀!”
“就是,这都是孙大人平日勤政爱民,善施积德的结果!”
……
来道贺的人各安心丝,朱子勇因营救有功,自是趾高气扬起来,“苑妹,你还好吧!”一进孙府,忙马不停蹄地朝孙香苑房间赶去。
“多谢师兄相救!”不是孙香苑是故意气贾梦乐还是什么的,一改往日态度,对朱子勇百般客气,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暧昧。
“哪里话,苑妹,你是我的未婚期,你如此这般客气,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朱子勇的脸上心里的灿烂笑容,贾梦乐无言以对,毕竟是他和宇文凌锋两人将其送到孙府,是他们两救下的孙香苑。
“师兄,你能到孙府来看我,自是我荣幸,我既已是你未婚妻,以后还请多到家里作客……”
可怜的贾梦乐听到此番话,看着自己爱人之人与别人言欢客气,心里甚是难过,只能狠狠地喝酒,用醉酒以解心里不快。
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恁以酒浇愁,愁不能遣,而且日增。每每看到有人来问候,贾梦乐总独酌于僻静处,一切谈笑风生,他听来都是嘲笑,“你看那个伪君子,你看那个口是心非的人,你看那个逛窑子的人……”每种嘲笑的声音都充塞着他的耳门,让他心烦意乱起来。
“你这没用的东西,做了亏心事,还整日喝酒,借酒消愁,真没用,你喝酒又有什么用呢?”不知什么时候,贾母已经到了他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儿子整日借酒浇愁,人不人鬼不鬼,作为母亲的她,怎能不伤心?纵然自己的儿子有天大的错,自己的儿子在自己心目中,仍旧是最乖张的。
“起来,像你这样的酒囊饭袋,留在这里有什么用?走,我和回乡下去。”贾母使尽了全身力气,将贾梦乐扶了起来。
“娘……娘……儿子没有,给你丢脸了,我就是个混蛋!”贾梦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脸。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做错了事,就要由自己来承担,你整日喝酒像什么样子?起来,到孙大人那里赔礼道歉去,我们还有什么脸在人家这里住下?”贾母将其活活拽到了孙大人面前。
“大人,孩子自幼没了爹,是民妇管教不严,给你和孙小姐丢脸了,民妇想,与其他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如让民妇将其带回乡乡,好好管教。”贾母说道。
“不,夫人,你乡下的房子都已经没有了,你们能回到哪里去呢?令公子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这又是何苦呢?”孙大人对待贾母如故人一般,没有改变半点儿态度。
“走……走……娘,我们回乡下!”贾梦乐似醉非醉地嘟哝道。
“走走走,成天就只知道喝酒,你让你娘回乡下,回去住哪里呀?难不成你想让你娘流浪街头?”孙大人大声吼道。
“大人请息怒,他整日在府上喝酒,影响不好,再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留在府上更让孙小姐烦心,与其让大家都不好过,不如离开一段时日,待事情过后,再来解释,或许更好。”贾母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作践自己,不忍心看到他触景生情,暗自伤神,才决定离开孙府的。
“可夫人,你们又能到哪里去呢?”孙大人关切地问道。
“此处……不留爷……自有有有留爷处……”贾梦乐醉意浓浓地说道。
“你这孽障,怎么能跟大人如此说话?”贾母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生气地说道,“大人对你不薄,你不思恩,还说这总混账话!”
“算了夫人,梦乐也是喝醉了酒,他的心情我理解!”孙大人是善解人意之人,他知道,贾梦乐的离开,对孙家,对贾母,对贾梦乐和孙香苑都是最好的办法,现在只能靠时间去冲淡这一切。
这是一个没有告别的离去,破晓的曙光刚从东方升起,连院子里的花草也一动不动,他们也未曾与母女两话别,母子两背着干瘪的行囊,相互搀扶着,轻轻悄悄地离去,消失在静默的曙光之中。
(母女两离开孙府何去何从?欲知后事如何,请听芍药一一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