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这些自然不是想要得到同情。”靳月有些艰难的讲完了自己弟弟的故事,眼带释然的看向梅礼,整个人仿佛解脱般吐出一口气。
“弟弟走后,我爸也病倒了,那时候的我也因为遗传的病症住进了医院。”
“有些人可能没办法理解我们家的窘境。一个人病倒,可能会让全家人一辈子、甚至三辈子都翻不了身。倾家荡产也保不住性命。”
“我躺在医院走廊里的看护床上,身上仅有的钱全给我爸交了住院费,自己没钱看病,只能数着剩余的日子等死,每一次太阳升起,我看到的都是绝望,因为我离死亡又近了一天。”
“等死的感觉并不好,在我万念俱灰,想着要不要用身体换钱的时候,是耿老爷子救了我。”
“他跪在我爸床前,亲自支付了爷爷的拖欠的医药费,还请来了名医,治好了我和我爸。”
“对耿杰屹我们是真的恨不得啖其肉,但对拯救我们于水火中的耿老爷子,我们没办法恨。”
“出院后,耿老爷子知道我爸的心结,干脆封上了从庄园上山的路,让我爸安心在山上疗养。他吩咐人看着,不允许耿杰屹去山上打扰我爸的生活。”
靳月推开仓库的大门:“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爷子把水产场交给我打理,这边的纯盈利我能得10%,足够让我的孩子过上从前我想也不敢想的生活。”
她示意梅礼可以进入仓库:“可能这么说有些冷血。比起已经没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我更关心活人。”
梅礼能够理解靳月作为普通人的无奈,如今的生活是她理智判断利弊得失后得到的回报,对于她的选择,梅礼自问没有评价置喙的余地。
但换作是她,一定没办法在仇人眼皮子底下安心生活。
耿老爷子的做法看起来是在替孙子赎罪,却又何尝不是变相把人圈在身边就近监视呢?
比起让人远远逃开,背地里报复,还不如将人控制在自己的地盘上。
喂到嘴边的可口佳肴能把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养成蠢猪,一旦被养出了奴性和惰性,这对被人圈养在笼子里的父女离开耿家也就没了生存能力。只能依附于耿家生活。
兵不血刃。
永绝后患。
梅礼眼神暗了暗,只觉得不寒而栗。
“你不是想要看饲料吗?材料都在这里了。我们调配的鱼饲料有特定的比例,需要我把配好的饵料拿些过来吗?”
梅礼摇头拒绝,走到写着米糠的麻袋跟前。她蹲下身,从袋里取出一把米糠渣,装进塑料口袋里。
“能带我在渔场里走走吗?”
靳月看了看表,想着这个时间渔场也不算太忙了,她便没拒绝。
靳月边走边介绍:“水产养殖场这边引用的是山上的河水,水质非常好,利用多个大规格水泵使水在渔场内循环起来,使水资源得到最大限度的开发利用。”
靳月介绍得很详细,可梅礼考虑的却不是眼前的风景。
她在观察水泵的功率和渔场中的水速。
已经从床上起来,在厨房里一边制作吐司一边看直播的白御把梅礼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将蜂蜜罐子拿出来,用手指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坨橙黄的蜂蜜,涂在吐司片上,和白团子聊天:“她还挺聪明的,知道观察水速。尸体若是被浸泡在流水中的话,确实可以做到短时间内剔除血肉,让尸体变成干净的白骨。”
“人类腐败的血肉大概率也能算得上是鱼食的一种吧?”白御耸耸肩,翻找着冰箱里并不存在的青菜。
“就是不知道那些买鱼回家的人会不会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梅礼很快逛完了渔场,两人回到耿老爷子所在的地方,耿杰岬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