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疏拉着叶疏影奔行数里,才停了下来,说道:“我虽不敢说自己了解李淑华,但我听得出来,她刚才所说的绝非真话,所以你要相信沈姑娘不仅还活着,而且一定活得很好。”
叶疏影望着手中洞箫,悲声说道:“那你告诉我,这支箫为何会出现在无底洞旁?她一向不爱携带兵器,这支箫是她的防身之物,她片刻也不离身的,怎会落在无底洞旁?”
小疏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哦,对了,之前你不是说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很像沈姑娘吗?说不定真的是她,她心中有气但又担心你,所以看到你没事就走了,应该是这样子的。所以下次你再见到她,一定要想办法留住她,最重要的是要留住她的心。女孩子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你要多说好听的话哄她,要是有机会还可以适当地占她一点便宜。”
叶疏影道:“她不喜欢轻薄之人,花言巧语也骗不了她。”
小疏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为人很轻浮吗?我有让你欺骗她吗?我只不过是让你换一种方式说话,把你的真情表达得更加婉转更加感人,这怎么能叫花言巧语呢?你其实明白我的意思。”
叶疏影道:“我是明白,可是这些对她都没用。她若真的不怪我了,即便我什么都不说,她也不会弃我而去,她若不肯回心转意,我说再多也没用。”
小疏说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用?你真的以为你们心有灵犀,你什么都不说她就能明白你的心意?她若真的明白,你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误会了。”
叶疏影道:“我与她之间的嫌隙恐怕还不止这些。”
小疏一脸坏笑,说道:“还有什么?莫非你还招惹了别的女人?快老实交代!”
叶疏影凄然说道:“她只救人,我却杀人……”
小疏摇笑道;“若所杀的是十恶不赦的该杀之人,杀人岂非救人?若救了不该救之人,救人岂非害人?这世上的是非善恶本来就难以分辨,你我无论救人也好杀人也罢,只求问心无愧。这些可是你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难道忘了吗?”
叶疏影将那洞箫收起,心中虽然一片悲凉,还是强颜说道:“走吧。”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又一个黄昏。
叶疏影走入丰云城的祥瑞酒家时,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酒保招呼一声,立即将他领到一处空位坐下,笑吟吟地说道:“小店什么酒都有,汾阳的竹叶青,绍兴的状元红,汝阳的杜康酒……不知客官一向喜欢饮什么酒?”
叶疏影道:“喝酒不着急,我先向你打听一个人,这人也是懂得喝酒的人,你这酒店是城里最有名的,他若要喝酒,想必也会来这里。”
酒保说道:“本店对喝酒的客人向来不做登记,若是本地的人,客官说出名字,小人多半认识,若只是过路的外地人,客官可对他的容貌形容一二,小人或许记得。”
叶疏影道:“此人二十三四岁年纪,长得仪表堂堂异常英俊,如我这般带着一口宝剑,不过他近来心情不大好,若是喝酒想必也总是喝得烂醉。”
那酒保仔细思量一番,说道:“近来小店倒是来过一个这样的人,长得一表人才,带着一把宝剑,但却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总是愁眉苦脸的,一连在此喝了好几天的酒。他专点本店窖藏的陈年杜康酒,刚开始他喝了半斤多,就说本店的酒是假酒,说什么当年杜康所酿的杜康酒‘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哎哟客官,那些都是夸张的赞誉,传说中的故事,哪能当真?幸好他身旁有位先生拉住他,他才没有闹事。后来他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再接着喝,那位先生还陪着他喝了两天就走了,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喝。哦,对了,他好像管那位先生叫‘师父’。”
叶疏影一阵激动,问道:“他可是姓杨,叫做杨铭?”
酒保说道:“这个小人不清楚,只听他师父叫他‘铭儿’,他朋友称他为‘杨兄’。”
叶疏影道:“没错,就是他,他现在在哪里?”
酒保说道:“客官要找他可就来晚了,他昨天还在这里,可是昨晚就被人带走了。”
叶疏影忙问:“是什么人带走了他?”
酒保说道:“也是一位二十来岁的英俊贵公子,还带着两个随从。他来到小店与那位杨公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后来杨公子醉了,他就将杨公子带走了。”
叶疏影道:“杨公子怎样称呼他?”
酒保说道:“杨公子称他为‘林兄’,我还听到杨公子叫过他的名字,叫林什么远……”
叶疏影道:“是林之远!”
酒保一拍手,叫道:“对,就是林之远。嘿嘿,说了这么多,不知客官要喝什么酒?”
叶疏影从怀中取出一粒碎银,放在桌上,说道:“我本来是要找那位杨公子喝酒的,既然他已经走了,我也就先不喝了。”说完起身便走。
等他赶到鄱阳湖畔大泽园的大门前时,已是次日黄昏。
大泽园是江南林家历代家主的府邸,也是林之远和林辰心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叶疏影虽然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入大泽园,对内中的布局却并不陌生。林之远在琼华苑里的一笑亭中摆下酒席款待叶疏影却大出他的意料,像林之远这样的世家子弟,只有对志同道合私交甚密的朋友才会以此方式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