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昙摩罗伽又发作了两次,虽然不像之前在山上时那么痛苦,意识也清醒,身体却明显虚弱了很多。
瑶英怕他出事,不敢离开太久,除了几次下楼,其他时间一直守在他身边。这次她不敢再瞌睡,一整夜坐在昙摩罗伽对面,一边思考怎么尽快顺利地赶回圣城,一边盘算回圣城以后的事,看他眉心泛红,立刻轻声唤醒他。
昙摩罗伽睁开眼睛看着她,眸光冰冷。
瑶英扑上前,喂他服下丸药。
想到他这些年都是如此硬生生熬过来的,以后还会继续这样,她忧心忡忡。
昙摩罗伽平静地背过身,擦去唇边血迹,一副淡然模样,看一眼落在帐前的天光,作势要起身。
瑶英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在高昌的时候,将军对我说过,先养好病,再去想盟约的事,怎么轮到将军自己,就贪小失大呢?正事要紧,将军的身体也不容轻忽。”
昙摩罗伽淡淡地道:“无事。”
最难熬的那一夜已经过去了。
瑶英眉头轻蹙:“将军明明有事,我虽然不懂武艺,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
昙摩罗伽浓眉微拧,目光落到她脸上,她这几天不分白天黑夜守着他,眼圈的青黑始终没有淡去。
瑶英凝眸和罗伽对视,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我知道将军必须赶回圣城,可是你也不能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现在将军是病人,病人要听话,不能逞强。”
说完,按着昙摩罗伽坐下。
她力气不大,昙摩罗伽只需要轻轻挥一下胳膊就能甩开她,手臂刚绷直,对上她关切的视线,又放下了。
他没说话,坐回原位。
“我昨天从商队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情,想到一个能顺利混进圣城的办法,正要和将军商量。”
瑶英捧出一只黑漆镶嵌螺钿宝匣,打开盖子,屋中顿时一片金光闪耀,宝气浮动。
匣子里是一尊密集金刚莲花鎏金铜像,一共分四层,每一层为盛开的莲花,八尊佛像手持长枪、金刚杵,结跏趺坐于莲台,层层雕琢繁复,精美绝伦。
“这是献给佛子的生辰礼,我从一个天竺商人那里买的。”
瑶英轻声说。
昙摩罗伽垂眸,扫一眼匣子里的莲花鎏金铜像,怔住了。
瑶英没察觉到他一瞬间的错愕,接着道:“现在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赶去圣城参拜佛子,我们可以混进去,和他们一起进城。我打听过了,这些人人数众多,又是成群结队去参拜佛子的,每年对他们的盘查最为宽松。”
她昨天没有闲着,借口说自己敬仰佛子,想要买些宝物进献,和来自不同地方的商队攀谈套话。
商人们告诉她城中各处哨卡盘查依旧严格,而且和圣城越近的城镇越严格。
摄政王现在仍然重伤在身,她不想他冒险奔波,想来想去,觉得不如混进参拜队伍进城,这样不仅能躲避盘查,还能顺理成章地接近王寺。
“将军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瑶英睁大眸子,认真地征询昙摩罗伽的意见。
昙摩罗伽正低头看她。
四目相接,他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
瑶英不明所以,朝昙摩罗伽眨了眨眼睛,乌眸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