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感觉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硬物,声音无比艰涩,但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身为哥哥该做的决定。
一个自我牺牲的决定。
“你别管我了,拖着我,你走不了多远的,你找一棵树爬上去躲起来,最迟明天早上,救援的人一定会找到你。”
虞清这样说的时候,妹妹正艰难地将他挪到一个简易木筏上。
木筏也是用枯树枝做的,上面绑着用枯草编织的绳子,虞软软脱了一件长毛衣,用石子劈开,撕成布条,绑在木筏上,然后拖着虞清在雪地中滑行。
可是木筏太简陋,虞清又很沉,他们的进程非常缓慢。
“软软,哥哥不想拖累你,你自己走,不要管我。”
虞清咬着牙关,说出这番话,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
可是谁不怕死呢?
他才二十六岁,他平素为人一向孤傲,举止言谈很有腔调,但是此刻却颤抖着嗓音,涕泪横流。
拉着木筏,艰难前行的女孩充耳不闻,她背影执拗,倔得很。
虞清心脏颤抖,妹妹不说话,他反而内心极度不安。
因为吃不准她的想法。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突然松开木筏,丢下他离去。
身为哥哥,身为男人,他理应有骨气,敢于赴死。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虞清又害怕真的被抛弃在这荒野之中,害怕虞软软真的丢下他独自逃命。
害怕再面对一次狼群的攻击。
害怕自己惨死在狼口之下,死后连具全尸都没有。
人最悲哀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等待死亡时的恐惧。
这份恐惧,才是最折磨人,践踏人自尊的存在。
他终于忍不下去,大吼一声道,“我让你别管我!你听见了没有?!走!走啊!”
软软应该是讨厌他这个二哥的。
他以前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管是她15岁回到虞家后,对他满眼崇拜的时候,还是后来变得浑身带刺,与他唱反调的时候。
他不曾尽过一天当哥哥的责任,不是吗?
他歇斯底里近乎崩溃的吼声,终于让女孩有了反应。
虞软软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眼木筏上伤势严重的男人。
虞清以前是个极傲慢的人,骨子里很倔。
这点,他们兄妹俩其实挺像的。
她虽然很讨厌他,但是怎么可能真的见死不救,丢下他一个人在雪地上喂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