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递给沙发另一端的童笙妈妈看,两人沉默,都故意不肯直视对方,氛围奇怪又凝重。
宁皓一向少眠,且睡得浅,也是真烧得糊涂了才没有被一路上童笙咋咋呼呼的架势吵醒来。
但总归也没多睡,日光熹微时他便清醒过来,眼前的环境肯定是医院,左手上还扎着针,冰冷的液体缓慢流进身体,整只左臂都是冰凉,手底下搁着一个已经快凉透的暖手宝。
再往边上看,是一个女孩的发旋。
他愣了半晌,方才悠悠想起昨晚昏过去之前好似撞倒了一个穿白色大棉袄的女孩。
彼时他也烧得迷迷糊糊,只模糊看到一个雪白的团子。
他也无意叫醒她,敛着眉目端详一会,便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团队的人应当还没有察觉,因而也没有惊动到母亲和爷爷;这家医院装修得格外精致,不像自己在当地做手术时的公立医院,被子上印着自己没有听过的医院名称,像是私人的,这种医院保密性较好,被记者和粉丝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想着他又冷笑一声,这群记者除了骂他low以外也没旁的兴趣,大概率会觉得他这号货色不会来什么私人医院。
工作的事情千头万绪,越想越清醒,浑然不觉床畔那雪白团子已经睡醒过来。
童笙睡醒后有好一段时间都是懵的,也不知自己在哪要干嘛,一抬头看吊瓶里已经见底,懵懵懂懂站起来换了一个插上,又丢魂似的坐下,整张脸埋在被褥里。
一个白团子在被褥里打滚,宁皓看着有些好笑,上手推推她肩膀。
童笙一张脸在被褥里拱了又拱,终于任命地抬头,呵欠连天道:早啊,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呀说着如梦初醒伸出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两人互不相识,她这举动多少有些冒犯,却透着让宁皓难以拒绝的坦荡和赤诚。
童笙眯着眼比对了自己额头上的温度,最后确定:嗯,退烧了的。见对方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她才觉出一丝尴尬来,一时脑子又空白,只好又把刚才的问题磕磕绊绊地再复述一遍。
床上的大高个瞅了墙壁上的挂钟,右手比了个六,示意自己六点便醒来,复又指了指童笙因为有些紧张规规矩矩交叠放在被褥上的手。
他是嗓子不舒服吗?童笙被他这似搞笑似哑谜似的手势弄迷糊了,却也乖乖伸出双手到他能自由活动的右手那边。
大高个就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东西了。
男人眉眼低垂,极为专注,然而她却被眼前的光景弄得脑袋发懵了。
这人手好大一只手能有她两个大。且手指纤细莹润,连手腕都显得脆弱易折却长了张一点不娘气的脸,低头写字时越发显得鼻梁高挺、眉目深邃。
见她目光发直,男人食指在她手心点了点,似乎在问:知道我写什么了吗?
童笙已经红了脸,她总不能说她被眼前的美色和手心那微微的酥麻感搅乱得意马心猿,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像有点复杂,要不、你再写一遍嘛。
男人似是有些无语,却还是板板正正地再写了一遍。童笙分辨出那字迹之后,越发地羞愧欲死
他写了个手机,啪啪打在她刚刚说复杂的那张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