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进入“远行”后,她亲眼见过高禹的作品,终于了解他之所以备受推崇的原因,但她还是觉得高禹这个男人太过任性。
不出她意料,才刚一跨进家门,就看见妈妈与弟弟两人在客厅里揪成一团。
成隽嘴里不断嚷着:“我要去找高禹、我要去找高禹……”
“不许!我不许,妈妈说什么也不让你再去找那个什么禹的男人。”成母拚了老命,拉着成隽手上的行李袋,说什么就是不放手。
“高禹。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他叫高禹。”成隽表情虽然气急败坏,但一说起高禹这名字,口气仍旧缓了下来。
“我管他什么高禹低禹,总之老妈就是不许。你今天要出门,除非……除非你踏着老妈我的身体过去!”成母挺起胸脯。
我的天呀!老妈以为她现在是在演台湾霹雳火吗?
“冷静一点好吗?你们两个。”成菱受不了地摇摇头,走过去抢走被两人揪在手里的行李袋。
“冷静小菱,你要妈怎么冷静?”一见到救兵,成母眼中的泪一下滂沱涌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女儿怀里蹭。“下午小隽一接到那个什么禹的电话,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行李收一收就要出去,完完全全没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小菱呀!你一定要帮妈劝劝小隽,他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
成菱拍拍妈妈的肩膀,转头朝弟弟望了一眼。成隽也倔,紧抿着嘴,一声不吭。成菱知道,妈一哭,只会带给他更多的厌烦跟困扰。
“妈你先别哭,让我跟小隽讨论一下好吗?”
成菱还没开口,成隽就率先说话。“姐,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什么理由?”成菱看着他。
“高禹这次回国,带回来很多照片,你知道高禹在摄影界的名气。有那个机会亲自接触、整理他拍回来的照片,我当然不可能放过!”
成菱朝他晃晃仍拎在手上的袋子。“既然只是去看照片,你干么带着行李出门?”
“高禹家在八里,来回车程两个多小时,当然带行李过去住比较方便。”
“你意思是说,在你没看完那些珍贵照片之前,你不打算回家,连课也不去上了?”
被猜中了!成隽表情一呆。
打小他就一直佩服姐姐成菱的细密思考,甚至偶尔会觉得,姐已经在他脑里装了侦测器,不管想什么她都会知道。
成隽瘪着嘴辩驳。“高禹他归期不定,说不准哪时候又突然出国去了,我只是想趁他还在台湾,能多接触就多接触……”
“就是非去不可?”成菱凝眸望着弟弟。
成隽坚定地点头。“对!就像妈刚说的,即使要踏过她身体,我也非去不可。”
成隽此话一出,坐在沙发椅上的成母立刻嚎啕大哭。“天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
“
回头望着妈捶胸顿足的难过反应,成菱额角再度抽痛。她抿嘴思考一会儿,下定决心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会帮你说服妈。不过前提是,你得带着我一起去。”
成家里里外外都知道,凡是成菱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完成。
花了一个小时跟妈妈谈妥条件,又花了半个小时收拾行李,此刻成菱与成隽坐在成菱黑色的Matiz上,朝八里方向驶去。一路上,直听到成隽在那叨叨地碎念着:“我一定会被高禹瞧不起,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得带着姐姐才能被允许外宿,真是太丢脸了……”
“你再说一次,我马上调车头回家。”成菱眼朝右侧一瞥,她话一出口,身旁的成隽连忙讨饶。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成菱鲜少骂人,甚至连说话的音调也没拉高过,外表也是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但只要和她相处过就会知道,她个性是多么固执、坚持!成隽想,或许这就是老爸老妈从来不跟她唱反调的原因,因为没其它选择嘛!
“不过我先说噢,虽然我答应带你去高禹家,但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收留你。虽然我跟他感情不错,他也老说把我当成小弟,可是这不代表他也会同样善待你呦……”
“你不用担心,跟你一块去的主意既然是我说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他同意。”
成菱转头瞄了成隽一眼,突然对他崇拜高禹的原因产生好奇。“我不懂你到底喜欢高禹哪一点?我知道他摄影技术很棒,作品常常得奖——但你崇拜他的原因,应该不只是这些吧?”
成隽脸上绽出一朵大大的笑。“没错,奖项跟他的摄影技术并不是重点。我之所以喜欢高禹,是因为他这个人实在太赞、太有料了。他从来没因为得了许多国际大奖而变得势利,个性还是跟多年前我刚认识他时一样,那么大方、友善
或许某些人会觉得他不够稳重,快三十岁了还毛躁得像个年轻人,但这就是他的特色,从不害怕冒险,勇往直前!“
弟弟口中的高禹,跟成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老觉得他不过是个很会玩相机的任性男人罢了!成菱一边开车,一边试图在脑里描绘高禹的外貌,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感觉还是一片模糊。
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久之后,车已开到淡水渡船口,她招手要弟弟先拎行李下车,她到附近找停车位去。
约莫半个小时,成菱与成隽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一栋不起眼的公寓前,成隽指指三楼,说高禹就住在里面。
成菱仰头望,三楼窗棂透出一种米白色调的光晕,温柔地俯瞰着寂寥的淡水河畔。剎那间,她心里恍惚地涌出一股“回家”的暖热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