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真相,往往是多方衡量后的结果。
经裴砚舟查明,世子宋明焱死于对抗外敌。起因是他发现倭贼潜入侯府,宋明焱为了保护家人孤身作战不幸遇难。
大理寺与都察院联手剿灭倭贼余孽,终为永安侯府洗刷冤屈。
然侯夫人忧思成疾油尽灯枯,未能等到侯爷康复,追随爱子抱憾离世。
赵芸母子下葬那天,沈贺手捧皇帝钦赐的忠字牌匾,与坐在轮椅上的宋轲同行送葬。
全城百姓含泪惋惜侯爷妻儿枉死,护国公痛失爱女,悔不该听信诋毁沈菡钰的谣言。
如此一来,德兴帝也得以维护贵妃及皇子的名誉。
宋明烨虚惊过后更信赖乔睿行,感激他暗中相助自己娘家。
对乔睿行来说,倭贼连老愚夫都比不上,他捞些钱财而已,哪里值得自己去卖命。
吴阿椿揽下罪责死无对证,他借剿灭余孽之势铲除后患,既为朝廷立功得赏,又顺便替宋明烨报了仇。
一举多得的好事,他自然拎得清。
德兴帝念及沈家姐妹的不幸,弥补沈晴澜封她为诰命夫人,享丰厚俸禄赐豪华府邸。
世人同情沈晴澜无夫无子,却不知她过得有多潇洒,风风光光将柳氏接进府中同住。
柳氏仍将她认作沈菡钰,平日里也越发糊涂,有时连家门都找不到,只记得自己做过的绣活。
那幅“喜上眉梢”如约送给新婚夫妇,剩下几缕发丝她不舍得丢弃,随手绣了个小荷包。
“鸳鸯戏水,恩爱甜蜜,祝你们夫妻早生贵子,白首偕老。”柳氏满眼慈爱将荷包塞给吉祥,上面绣的那对鸳鸯交颈缠绵,她接也不是不接更伤人。
之前为了查案,她与裴砚舟假扮夫妻打探沈菡钰的下落。虽不是恶意蒙骗,但后来得知柳氏思念亡女神智错乱,心里总觉内疚。
在柳氏殷切的注视下,吉祥把心一横,含羞带怯地接过荷包,惊叹夸赞:“多谢柳娘娘,您手艺真好啊,我一定会当成传家宝代代珍藏。”
演戏得演足,她媚眼含情拿给裴砚舟欣赏,“夫君你看这对鸳鸯栩栩如生,妾身太喜欢了。”
裴砚舟刚收好那幅裱画,亲昵依偎在她耳畔,垂眸浅笑:“甚美,为夫看着也觉欢喜。”
窗外微风拂起她鬓边青丝,他指尖温柔捋顺那缕乱发,四目相对,爱意绵延。
“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啊。”柳氏坐在茶桌对面,打心底为有情人感到高兴。
“可不是,裴公子伉俪情深,祝你们三年抱俩。”沈晴澜唇边飘出一声轻嗤,搀扶柳氏起身,“母亲,我们该回去了。”
这婆娘说话忒憋人,偏他们理亏只能受着。
裴砚舟俊脸微红,吉祥也觉臊得慌,两人罕见地扭捏起来,倒真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茶馆门外等马车的时候,裴砚舟请教柳氏有关墨绣的渊源,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吉祥与沈晴澜闲聊两句:“我至今没想通,沈菡钰怎会答应替你嫁给宋明焱?难不成你当初心有所属,她想成全你和心上人?”
沈晴澜疏离的笑意僵在嘴角,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裴砚舟。
长身玉立,郎艳独绝,温润眉眼恍若明灿星河,多少无知少女春心为他萌动。
“怎么可能,世间哪有配得上我的男子!”沈晴澜果断收回目光,不耐地瞥了眼吉祥,“你没有肝胆相照的姐妹吧,说了你也不懂。”
“谁说我没有好姐妹!”吉祥的抗议被沈晴澜置之脑后,她看着那对母女上了马车,攥紧拳头骄傲地大声宣布。
“我姐妹是撷芳轩的柔儿姑娘!”
路人纷纷侧目打量她,裴砚舟面不改色拥着她上了马车:“拿到赏钱想去撷芳轩吃酒了?”
吉祥把玩手里的鸳鸯荷包:“我更想吃鸡腿,大人,改天我们一起去撷芳轩吧?”
裴砚舟笑着应声好,暗自称奇,许婉柔最近怎么没来威胁他远离吉祥。
许婉柔不是不想来,她眼下分身乏术。
撷芳轩里难缠的客人多了,偏叫她摊上个跟屁虫。
乔睿行自诩没有拿不下的花魁,越是不搭理他缠得越紧,许婉柔施法术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