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你快别戳弄咱家老母鸡了,”昭昭帮蒋凤霞扫完院子,就发现妹妹又在招鸡逗鸭,“它那毛都快被你薅秃了!”
“汪!”黑娃附和一声,主人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烦死个狗。
自从停课以来,福宝儿就没出过门,天天在村里“游手好闲”,满村子的大鹅都被她拽过脖子,拔过羽毛。
“昭昭啊,要不你带她们去搂柴火,”蒋凤霞探出身子,“你妹妹再闲下去,非得把家拆了。”
“我同意!”福宝儿一个后空翻,从鸡窝顶上跳下来,“快走!晚了都被别人搂走了!”
蒋凤霞随手抄起窗户台上晾晒的玉米瓤子就扔了过去,“小兔崽子!那么高你也敢往下跳!”
福宝儿嘿嘿一笑,稳稳当当接住奶奶的“凶器”,“奶,我这叫艺高人胆大!”
蒋凤霞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孙女,“你啊!”她是拿这孙女没办法了,啥也会,啥也懂,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福宝儿他们用的耙子,是福满山给改良后的,比较短,小孩子用正好,几人到地方时,那里已经有几个孩子在了。
“成杰!”福宝儿看到熟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干啥呢你们!”
成杰蹲在小土坡后面,正紧张呢,被福宝儿的叫声吓得直接支撑不住身体,趴在了地上,“嘘,小妹快过来,这下面有热闹看。”
福宝儿眼睛一亮,枯燥的生活终于迎来点缀了吗?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河沟岭,地势高,可以看到下面的小树林,福宝儿定睛一瞧,好家伙,老熟人。
沈随之手里攥着一只烧黑的木棍,神色不善地看向对面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你到底想怎么样?”
“现在不让搞这些旧风俗了,”孙大妞指着地上那一堆烧过的灰烬,“要是被人知道你在这祭拜,你猜会咋样。”
沈随之神色淡淡,“谁说我在祭拜,我只是冷了烤烤火而已。”
今天是他爸妈的祭日,可是他弄不来纸钱之类的,只能烧了点儿枯树叶子了事,而且现在已经都熄灭了。
孙大妞眼神晦暗,“那又怎么样,我都听到了,你在祭拜你爹娘,现在举报又不用看证据,只要我去队里说一声,你和你爷爷就要被拉去思想教育。”
“那你想怎么样?”沈随之不明白面前的女生,有什么想要的,他和爷爷孑然一身,能有什么值得威胁的呢?
面前的男生即使落魄如此,也丝毫不见畏缩,孙大妞有些羡慕,她虽然被李英和福天明留下了,但代价是终日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饭,那日她还听到隔壁的赵丽给李英出主意,等她大了,还能嫁人收彩礼。
再加上周学艳因为恰好赶在这次风波中犯了罪,她的罪行被昭告得附近几个公社都知道了,最后被枪毙了不说,还连累孙大妞天天被人戳脊梁骨,甚至还有人从隔壁村跑过来骂她,朝她吐唾沫。
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我那天都听到了,你和你爷爷在屋里说,有一天会从这里离开。”孙大妞声音低下来,但异常笃定。
沈随之脸色这才稍微变了,他没想到会有人偷听他们讲话,那天爷爷是说过,从首都离开时,有至交曾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