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推门而入,礼貌地站在门口,兰儿的卧房里传来鞠水洗漱的声音,他想了想,还是道:“不是玩笑,地牢刑室里,傅公子和陛下,还有裘必应,消失了。”
“消失?”兰儿疑惑不解,“密道挖到霜刃台来了?”
暗一说的有些困难,边说边思索措辞:“傅公子与陛下应是得到情报,前来审讯裘必应,我在门外守卫,听见陛下传唤,开门时看见……屋内很亮,傅公子和陛下在一团光里消散了。”
兰儿穿好衣服边擦脸边出来,表情复杂,第一个想到的是幸好不是变成蝴蝶飞走了,然后就觉得暗一应该多读点书学一学文法修辞。
暗一好不容易在兰儿的反复追问下解释清楚,兰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确定他没眼花也不是睡迷糊,坐下倒了两杯茶,渐渐严肃起来。
“即便真有鬼神之说,亦不过是我等尚未透彻的世间万物其中之一,以平常心应之,就是平常之事。”兰儿沉思之后决定道,“莫要惊惶,既然陛下和傅公子不在,那就自作主张吧,你去找韦统领,如实汇报,早做因应,我去书房找所有关于裘必应的记录。”
暗一闻言稍感汗颜,定了定神,点头离开。
兰儿到了书房,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昨天离开之后变动的地方,然后就发现她收藏在盒中的牡丹玉佩不见了,盒子大大方方的斜摆在桌上,兰儿若有所思,拿走牡丹玉佩,去地牢里审讯裘必应……那这个“千”字是何处,不言而喻。
只有千峰乡。
千峰乡,群山之中。
傅秋锋感到自己在下坠,或者是上升,感官在这一刹那被扭曲幻惑,过了极长或只有极短的一刹那,眼前那些没有意义的色彩斑块才重新变成天空山峦。
凉爽的风从耳边划过,傅秋锋望着苍蓝的天幕,感觉腰上有点沉,他低头一看,容璲还压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他的腰,他彻底回过神来,像从梦中惊醒一样发现周围景物飞速闪动,胡乱惊呼道:“陛下!运气,轻功!小心啊!”
他正从半空中直直摔落,位置比最高的树木还要高,傅秋锋想也不想扒拉开容璲的脑袋用力把自己的腰带抽出来,同时翻身向下拍出两掌,森林里一阵雀鸟惊飞的响声,气劲荡开一片碎叶,傅秋锋深吸口气单手揪着容璲的衣襟,连踏卷起的树叶稍微降低了速度,落入茂盛的林中,砸断一丛脆枝。
好在他及时腾身卸力,甩出腰带挂在了一根主干上,除了手臂拉得生疼,浑身也有点摔硌的钝痛以外,没有什么大碍,喘了两口气踩着树枝几个跳跃落地,顺势靠着树干坐倒下来,仰头长长吐息。
“陛下,没事吧。”傅秋锋有点头晕,劫后余生般拍了拍埋头抵着他肩膀抱住不放的容璲,“想不到您居然真的跟来了,皇宫找不到您,恐怕会乱上一阵……臣现在忽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您留在宫里坐镇就好,臣没事,就能自己找回去。”
“朕有事,朕要把裘必应千刀万剐才能解恨。”容璲的嗓子还有点哑,闷闷地说,“你是朕的爱卿,朕的皇后,朕才不会让你离开,朕要永远把你绑在身边。”
傅秋锋无奈地笑了一下,方才惊出的冷战全融化在这阵暖意当中,点头应道:“是,那幸好有您跟来,否则臣一个人,在森林里还真不如您得心应手呢。”
“你知道就好。”容璲稍微动了动腿,然后轻轻嘶了一声,“疼。”
“臣也心痛。”傅秋锋又拍拍他的后背附和,“不过这不是没事儿嘛,您冷静一下,哭一场也行。”
容璲:“……”
容璲一把拽开他的手,坐直了皱眉瞪他:“朕是说朕的腿疼!
傅秋锋目光一落,这才发现容璲衣摆下的裤腿被划开一块,血迹缓缓晕开,他顿时有点紧张,尴尬道:“哎呀这可了不得,您伤的不轻啊!快脱了裤子让臣看看!”
容璲:“………”
容璲嫌弃地啧了一声,敲敲手腕:“墨斗,没吓着吧,帮朕探探周围,看看有没有水源。”
墨斗慢慢从他手背上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才慢吞吞地爬到地上去探路。
傅秋锋干咳一声,把袖口的里衣撕下一圈,然后就着容璲支起那条裤腿上的扣子扯开一点,去查看他的伤势:“臣身上也没有药,您先坚持一下吧,等到探明这里是何处,找到附近城镇的医馆再仔细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