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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3页）

季时卿第一次听曲栀说了这么多话，突然感觉走近了她一点。

曲栀给人的感觉虽然不至于说淡漠，但不像是那种很容易进入内心的人。

她虽然随和有亲切感，但能看出来她其实是认生害怕社交的。

只是骨子里的涵养，让她在一些场合不得不社交。

但能感受出她是不自在的。

她这样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国外，一定有很多难熬的时候。

季时卿觉得他们的关系要走近，就一定需要让她打开心扉，他说：“你妈妈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是真的很想让她看到，才努力到现在，”曲栀捏了捏拳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的成名之路，并没有采访的时候说的那么顺利，我刚毕业的时候没少遇到不公平的待遇，因为我是亚洲人，其实很多外国人是看不起亚洲人弹古典钢琴的，其实就像是我们很难理解外国人拉二胡能拉得很好的那种感觉，我也能理解，因为钢琴本来就是个西洋乐器，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努力给别人看，我的练琴时间是同届学生里最多的，老师给我什么样的演出我都会去不管场次大与小，终于等到了那次让我成名的救场的机会，其实有时候成名很简单，就是准备好了，机会来了，然后成功了，但其实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好了，我为了那次，准备了十年，所以我不觉得我的成功是运气，那时候很多人说我只是因为运气好，有了一次救场发挥的机会，还一直有同行阴阳怪气的说羡慕我命好，其实一开始我还挺难受的，我觉得有时候莫名其妙的羡慕其实是对别人努力的一种亵渎，天知道别人光鲜亮丽的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但他们居然一句轻飘飘的羡慕就带过了……”

曲栀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得太入神了，居然都忘了有个倾听者。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曲栀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会这么多心里话一下子说了出来。

可能是提到了妈妈，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上的压力。

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季时卿是个靠谱的可以倾诉的人。

“不会，我还没听够呢，”季时卿倾身，微微凑近曲栀，淡淡的光映照出他深邃的面部轮廓，“不介意你再多说一些。”

“没了没了，说得差不多了，”曲栀慌忙摇头，“朋友大多都在国外，平时没什么机会和别人聊这些，而且其实大部分的人也无法理解我。”

“你不需要别人理解你，如果每个人都理解你，你该普通成什么样子。”季时卿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曲栀微怔，看着他不语。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

“其实你可以把我当朋友，不用当成学生的家长，否则我们都不自在。”季时卿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显得放松而恣意。

“嗯，好啊，”曲栀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我也觉得把你当家长有点不自在。”

“那，当朋友的话，首先改一下称呼吧，否则你每次都叫我晶晶舅舅，听上去太正经疏离了。”季时卿说。

“那叫你什么比较合适呀？”曲栀问。

季时卿眯了眯眼，双手相握，指腹搓了搓另一只手的虎口处：“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季时卿。”

曲栀在心里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觉得还挺好听的。

“好，那你以后叫我曲栀就可以了。”

“好，以后上课的时候叫你曲老师，私下……”季时卿拉了个意味深长的长音，还刻意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季晶晶，压低声音，用着说悄悄话的音量小声道，“就叫你，曲……栀……”

季时卿叫自己名字的声音特别好听，极低的气声富含磁性。

如和煦的微风拂过。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对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氛围被季时卿弄得像是——

像在说一些少儿不宜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