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大堂内沉寂,落针可闻,呼吸声尤为明显,林琅侧目看着身旁的父亲,此时这位遇事处变不惊的长者因上面那位的一席话,胸腔起伏明显,不难看出他的激动。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白纸上,忍不住疑惑。
此物当真那么重要?
还没等林琅细思,身边便传来父亲的声音。
“下官宦海浮沉多年,却居于末尾,常言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倒不如另辟蹊径,与您来上一局。”
没有多余的游说,聪明人一锤定音。
正当他畅想着日后开朗的仕途时,突然被巨力给撞到地上,摔的个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儿子在身边叫唤。
“爹,您三思呀!”
张坤:……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出,好不容易推开坏事的儿子起身,恰好对上双含笑的眼,看着面前衣着整齐的刘伯温,突然升起几分羞愧。
情绪交织下,张坤转过神来看向令他丢人的林琅,开口怒斥。
“糊涂!休要碍事这是条极道,赢则一飞冲天,须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说时抬手就是一掌,但并不算用力,脸上连印子都没留下。
在场诸位都心知,这并非气愤,而是给嬴修远交代,当着贵客的面闹事,还胆敢公然置喙。
就连张府的管家都心神俱疲,望向缺心眼的少爷。
怎就如此糊涂!
好在嬴修远并没有为难的打算,他举起手中茶杯对忐忑不安的张坤说。
“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闻言后者松了口气,心间悬着的巨石可算落地。
还以为会出什么幺蛾子,张坤打定主意,日后定不能在商讨要事时将林琅带在身边,倘若嬴修远有心追究,恐怕这逆子早已一命呜呼。
思及此处,他再度开口。
“公子客气了。”
一语双关。
嬴修远但笑不语,留下枚玉佩后踏着月色离去,只留下张家父子还在大堂内,而林琅,他见父亲还望向外面,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心中不快忍不住质问。
“爹,您难道不担心吗?”
与虎谋皮,哪有那么容易。
谁知下一秒,清脆的掌声响起,他白皙的脸上印着五指山,不难看出张坤已怒火中烧,平日里他最是疼爱这位与发妻所生的嫡子。
他与发妻相敬如宾,又承蒙当年岳丈雪中送炭下嫁贵女,就连嫡子的姓都随母姓,自幼将林琅娇养,谁成想变成这样!
气的张坤双眼泛红,哪里还有面对宪章府众人时的风雅。
以免隔墙有耳,他身手抓住林琅衣襟,将其拖到跟前来低语。
“混账,你那般对待七公子,以为他是脾气好吗?这位将朝堂世族清洗,驱逐腐儒,手腕不逊色于当年的始皇帝,这样的人有几分仁慈在心间。”
此言一出,林琅好似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为何父亲对他出手。
后背发凉,他身手一探竟满是冷汗。
“您是说……”
细思极恐。
他想到锦衣卫进入茶馆后,遇见他便报上家父的姓氏,难道这都是七公子的棋局,将他们当做对弈的棋子?
对此,张坤并未明说,只留下了句。
“无论是为了仕途,还是林家,都非答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