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可爱啊~~”“我可以摸一下吗?一下、就一下……”
月彦法师月子大人目前尚余10人的童工小团体之中的女孩子们,一个不漏、从最大的14岁到最小的5岁,全部一拥而上、强势围观起了新加入的小伙伴。
被莺莺燕燕们包围并被上下其手了的小缘一,内心之中其实慌乱得一批——作为出生于武家的孩子,即便不受父亲的重视,但由于母亲的宠爱,家里也没什么下人仆从敢于对这位继国家的少子“不敬”到这般地步的。
自然而然,继国缘一从小到大,是从未被如此多的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中包围过,即便是佛系性格如地藏菩萨般娴静淡然,可地藏菩萨也只会静静微笑着看偶尔经过的路人、或附近的居民携自家子孙,静静微笑着看他们奉上一些简单的食物乃至花朵当做祭品放到地藏菩萨的跟前,然后静静微笑着倾听他们或虔心或随意地祈个简单诸如保平安一类的小心愿——哪里有过这种被三人以上的女孩子们热烈围观的时候啊?!
小缘一那对原本大大圆圆的水灵眼睛,此刻都变成不断转圈圈的蚊香眼了啊有木有!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够了啊你们,也不怕这孩子有虱子或跳蚤吗?不先带他去洗澡吗?”这是自己刚被收养初来乍到的时候,因为头发里有虱子所以立马遭受到了当年那批童工小团体中、年龄较大的孩子们赐予他的一场“惨无人道”的“净化”,至今仍旧念念不忘这一茬的某位男孩的声音。
“是啊!月彦大人是怎么吩咐的,你们都忘了吗!?如果你们女孩子的头发上有了虱子,可是也一样会被剃成光头的哦!”这是看不下去这帮女孩子的疯魔劲儿,以及有点“新来的孩子也太受欢迎了吧”的酸溜溜意味在内的某名少年说的话。
但他的话也没说错,月子妖王大人可不想被一群染满虱子或跳蚤的小孩子包围啊;虽然她自己是不会被任何小虫子咬的,但是若是那些小虫子钻进了她的被褥或是衣服什么的物品里,月子也是会原地爆发的,所以孩子们一定都会小心行事、任何时候都不会去触她的霉头。
“没关系哟,”站在一旁放任别的孩子强势围观她新收养的小奶猫的月子妖王大人,用双臂抱胸的姿势倚靠在墙边,淡淡道:“回来的时候我检查过了,这孩子干净得很,所以就不用麻烦你们再为他烧热水啦。”她说:“今晚这孩子就跟我睡吧。”
所有的孩子闻言,顿时都惊呆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超级宠幸啊!大人居然这么喜欢这个新来的孩子吗?!
从女孩子的包围中被重新夺回到妖王大人怀里的小缘一,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未来,见到这里确实有很多比他大一点或是小一点的孩子,缘一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毕竟、就像月子大人说的,会有很多孩子陪他玩双六或者放风筝了;当然、只要他没有被大家团团围在中间。
孩子们纷纷压下心头翻涌不宁的心绪,各自去睡了。
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的小缘一,很快就被讨好新猫的妖王大人投喂了几颗软糯的和菓子,“要仔细舔干净牙缝哦,不然容易生蛀牙哦,”竖着一根手指头,一脸谆谆教诲样儿的月子对着毛发蓬松的小奶猫教育道,“明天町上的杂货铺开门了,我会让别的孩子们带你去买新的牙刷和其他日用品,正好,也是大家都该补充日用品一些的时候了。”
时值公元1445年、妥妥的室町幕府正中期时代,自其建立的公元1336年到公元1573年织田信长流放足利将军正式灭亡室町幕府,前后都过了并还剩余百多年的时间;哪怕后头的百多年,基本就是战国时代的大乱斗了,但总的来说,目前还算是天下太平的时期,所以,派几个岁数大点的孩子上街买东西,不是很担心会被人当街强抢了什么的。
于是就这样,原本应该跑上整整一宿,然后在天亮之后跑进到大山里,奔向他原本的宿命和小家的继国缘一,半路被月子给骗回了洞府,自此,小小的孩子就在每天清晨日出之后,被动成为了妖王大人她专属的暖被窝奶猫。
妖王大人的哄骗手法也是一如既往地骚,那就是:给小奶猫新买的日用品里,并未包括任何一件睡觉用的铺盖等床具不说,她还骗缘一好孩子说:他在这群小孩子团队里目前的工作,就是负责守护大家的安全,尤其是夜里会有鬼出没的时候,要他彻夜守着屋外燃着紫藤花熏香的香炉,夜里不让这孩子正常睡觉,而是硬把他的生物钟调整得和自己一样清晨才睡。
本以为缘一小少爷会因此而耍耍小孩子脾气的月子,岂料年仅7岁的继国缘一,竟然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就欣然接受了这份“不合理”的工作;于是,在十天后一个暗无天月的夜晚,因为月相不佳只跳了一小会儿舞的妖王大人,心里想着反正今夜跳不跳舞的修炼效果都一样的差,不如选择躺平晒晒补点蓝就算完事了,顺便和她新收的小奶猫多聊一会儿天,多亲近亲近。
摆出老猫农民揣的同款姿势,双手搭成个小拱桥、用手背撑着下巴的月子妖王大人,整个肚腹都贴趴在檐廊的地板上,头发散了一地的她、此刻与正以武家之子应有的姿态正襟危坐的缘一隔着袅袅冒烟的香炉,打算同这孩子聊一晚上的天。
“缘一,你觉得我这里怎么样啊?好玩吗?开心吗?”
眼看着这孩子都给她当了十天的天然小暖炉了,使用体验真的是很棒啊——月子凭借着她自己特殊的体感,觉得他至少有个39摄氏度以上的体温了,光就这一点,妖王大人就敢断言他不是个普通孩子。
小缘一的身上还永远散发着一股子在月子敏锐的嗅觉下、十分类似被阳光久晒过的清新香气,或者说就是一股子阳光本身的味道,简直堪称是个不用灌水的天然热汤婆子,用久了也不会增添被窝里的湿气,长得还这么可爱,关键是7岁的年纪还勉强在人类幼崽傻乎乎很好骗(大雾)的时间段,总之就是,妖王大人她很满意这个新捡来的小盆友。
继国缘一依旧维持着自己端坐的姿势,没理她。
月子也不生气,因为缘一这个样子她十天内真是见过无数次了,基本就是在神游天外,没听到她说话的状态;擅自抓过小奶猫肉乎乎的小猫爪子,她就像捏猫爪上的肉垫那样,轻捏着他大拇指和掌心连接处肉肉最厚的部位。
事实上这十天来,莫名有了安定生活的继国缘一,大部分的发呆时间都是在想家了;更确切一点说,是在回忆自己曾经在继国家留下过生活痕迹的点点滴滴,那些包含了他和母亲一起生活、和兄长一起玩耍的点点滴滴;月子大人的问话他其实听到了,只是他想过一会儿再回答对方,因为他刚才正在回忆最后一场和兄长一起玩过的双六即将终局的过程细节。
因此直到回忆结束,继国缘一才轻轻开口说道:“这里的食物很好吃,大家对我都很好。”
前半句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后面半句则不尽然;因为其实数日前就有过好几个男孩、对他进行了言语上的挑衅,不论是出自类似于老家臣看到新晋家臣更获主公宠信的嫉妒之心、又或是单纯地看不惯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白天都没有被委派任何指定工作的“特殊待遇”;但这些孩子们出言讽刺继国缘一的时候,同样是并不直白且非常隐晦的,因为他们也害怕他会向月彦大人告状,所以到目前为止、人生经历还十分单纯的小缘一是半点都没听出来。
只能说继国缘一小盆友对他人负面情绪的探知能力,与他未来的“宿命之敌”鬼舞辻无惨是完全相反的,可以称得上是“相当迟钝”,现在如此、将来大了貌似也没什么长进的样子,以至于后来几句话说得、就把他那位找不到合适继子的亲哥哥给推上了“为了保住自己创造的剑法不失传,大概就只能去做鬼了吧”的一条“丧之路”。
偏偏他自己还无知无觉地无心插柳柳成荫,让自己的日之呼吸在鬼杀队和鬼王都没看到的角落里开了花,也就是幸亏未来四百多年后的黑死牟没亲眼看到炭治郎使出来的日之呼吸,不然还不要大骂他这个弟弟是个可耻的死骗子啊……明明自己都悄咪咪找好了传人,却跟他哥说什么类似于“我的剑术很平凡,传不传得下去都没所谓”啦,以及“后辈可期,他们或许能比我们更厉害”啦之类的话。
像不像永远考年级全校第一的那个家伙,和永远只能考第二的你说:我没什么大能耐,我很平凡的,我都不怎么看书、一本题册都没刷过——这种话听在万年全校老二的人耳里,那保管十个里头有十个、都能给他解读出的言下之意就是“即便如此我都考得比你好,想想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吧”的意思;当然,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全校排名普通中游的平凡“学渣”,所以有时候根本理解不了学霸之间的针锋相对也是常态。
凭心而论,武家长子出身、心高气傲的继国严胜,小小年纪还没给他的亲弟弟活活气死,也多亏是继国缘一7岁就离家出走了呢。
所以话说回来,其实只要不带着强烈的个人立场或情绪去听继国缘一的话,就像月子妖王大人现在这样,这天总的来说,就还是可以相对愉快地聊下去的。
“缘一啊,”月子接着问,“能和我说说,你这十天里都是怎么过的吗?都和谁说了什么话?玩了什么游戏?”
谁叫一般人在继国缘一的脸上,根本分辨不出“开心”“高兴”“满意”“生气”“愤怒”等一类的神色,而妖王大人也非常“普通”地属于这一卦“一般人”的范畴,于是她决定通过这孩子从其本人的角度出发叙述,随后通过月子自己分析、来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这里的生活,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悄无声息地跑掉了。
唔,毕竟这种带回来的小孩子没几天又突然跑掉的事,在月子前前后后抚养并筛选她要的“好苗子”的百年时间里,也不是从未发生过。
甚至连跑掉理由也是多种多样:有放心不下家里人所以即使被卖了、依旧在夜里趁人不备跑回家再在白日里被家人重新送回来的;有防备心特别重总觉得自己要被卖到花街甚至更可怕的地方去、所以连夜逃跑的(男孩女孩都有哦);还有干脆就是町镇里的小流氓团伙的成员、卖了自己同伙拿钱再找机会逃走,属于骗钱一类的——谁叫月子的童工小团体对小孩子来说,基本都是来去自如的不设防状态,又不是真的人贩子团伙需要严密把守每一件“商品”。
因为害怕野生捡回来的散养小猫咪、哪一天也会突然跑掉,所以月子妖王大人暗下决心:一定要狠抓搞好对小猫咪的精神建设这块高地(简称洗脑),好让这只可爱的小猫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认下她这个“饲主”,否则以月子自己那时而纤细敏感时而粗枝大叶的抽风做派,再加上她曾见过的继国缘一那惊人的奔跑速度和耐力,一旦走失了这只小猫咪,妖王大人要上哪儿再去给自己找一个纯天然的阳光味自体发热人形抱枕啊唉?